bsp; “是,是前头传来得。相公爷被弹劾,都炸开锅了,都传到后廷来了……”
“赵六……”
“奴婢在!”
“立刻传本宫口谕,后宫之人谁敢议论政事,特别是这两件事,杀无赦!”
“是!”
赵六打了个激灵,也慢慢意识到这事可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不敢耽搁,忙快速执行杨晓然的命令去了。
等赵六走远了,秋菊才压低声音道:“娘娘,这事来得蹊跷……”
说着又习惯性地看了下四周,见所有宫婢还都远远地站着,才道:“奴婢可不止一次听说了,现在前朝有党朋之相出现了……”
杨晓然的身子一颤,立刻厉声问道:“这话传出有多久了?!”
“有,有两月了……”
秋菊吓了一跳,不知自家大姑娘反应为何会这样大。
杨晓然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忙平复了情绪,低声问道:“秋菊,你可知古往今来多少朝代在强盛之时就因党朋之祸而分崩离析?”
秋菊呆愣在那儿,显然她的大姑娘想得要比她深得多,远得多了……
而她也越发地觉得自家的主子越来越像大行皇帝。一言一行虽如以往那般还带着亲慈,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自己却是能切身地体会到眼前这个女子日渐威严不可冒犯的气质。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气势。虽然内敛,低调,可隐隐冒出的威严却不敢让任何人起那冒犯之心。
杨晓然蹙眉,道:“先扶我下去……”
“是……”
秋菊招手,一群宫婢小黄门忙过来,护着杨晓然下了城楼,而后取来轿撵,朝着甘露殿而去。
坐在轿子里的杨晓然手里拿着玄奘送得佛珠,一边不自觉地拨动着,一边开始思考起这事来。
天子初登宝典,看似终于是当家做主了。可几月下来,杨晓然也深深感受到了如履薄冰。
历史上的那些托孤大臣基本无一例外都没什么好下场。因为新君登基,哪怕是顺利接班者对于这些老谋深算的臣子来说也是弱势的一方。
臣强主弱也好,主强臣弱也罢,对国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自从做了皇后,杨晓然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开始慢慢转变思维了。她已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站在一国领袖的位置上去思考许多事情。
而李世民始终是她参考的对象。每每事情发生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区想李世民会怎么处理这事?
还有以前是否发生过类似的事,李世民那时候是怎么处理得?
为人君者,远不是后世影视剧里演绎地那样简单。如何玩好平衡术便是一个为上者必学之事。
褚遂良被弹劾,长孙无忌被告,党朋传言……
杨晓然的目光变得深邃。
这事都串联在一起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李承乾未免自己担忧,估计不会跟自己说。毕竟自己还怀着孩子。否则的话,何以秋菊都听到传言了,可自己却是不知道?
抑买土地啊……
这罪名……
杨晓然忍不住摇头,长长叹气。
被强买的也是官,虽不知具体情况,有些事却是一目了然。
因为只存在两种可能:要么褚遂良仗势欺人,以权谋私;要么就是他以“抑买”的方式变相收受下属贿赂。
而无论是哪一种,褚遂良都犯法了。根据《唐律》,官员枉法求财者,可处三年以下徒刑,并追还脏物;情节特别严重者,甚至可以处以绞刑。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作为一个托孤大臣,无论是在士林还是在朝廷都有不少的支持者,自己的丈夫可以以母舅之说一刀斩了诬告长孙无忌的人;那么问题出到褚遂良身上他又该如何处理?
若是自己呢?又该如何处理?
是移交大理寺,依国法而处置;还是网开一面,以免朝臣势力反扑?
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不过既然有人弹劾,也不能装不知道,或许可以移交大理寺,试探下朝臣态度?
想到这里,杨晓然便吩咐道:“很久未见许尚书的夫人来了,甚是想念……且派人去请,就说本宫得了一些西域进贡的奇珍,邀她前来共赏……”
秋菊一听这话,心中一凛,忙道:“奴婢这就去通传……”
说着便吩咐了几句,自己转身朝着两仪门而去。
一边走,一边暗忖道:“看来此事并不如我想得那般简单……这个时候召见许敬宗的夫人,大姑娘显然是有事要相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