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嗯,有道理。”范无救附议。
“嘿嘿,辛……辛沉是吧?”谢必安转身,搓着手,笑着跟辛沉商量,“你看,能不能委屈你在这狼妖体内再待个几天?这事情吧我们也头一回遇见,解决起来有些棘手。”
辛沉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放心,我们从速。”谢必安撂下一句话,携着范无救跑了。
送走了黑白无常,已是破晓时分。困意席卷而来。
天光微亮中,有人窸窸窣窣地摸上床。
辛沉与周公下棋下到一半,实在不忍半路弃局,便只懒怠地转了个身。心道:今晚的不速之客真多,一个觉睡得一波三折。
那人从背后轻轻拢住他,温热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抚上他的背,细心描摹着脊梁骨的形状,指尖不轻不重地摩挲画圈,十分舒服,辛沉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喟叹。手的力道猛地加重,一路下滑,扣住他的窄腰将他扳过身来,辛沉不满地抱怨一声,伸手去推,入手一片紧致滑腻,*肌肤实实在在的肉感让他一个激灵惊醒。
“离陌。”那人握住抵住他胸膛的那双手,拉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辛沉指尖轻颤,脑袋里天雷滚滚,眼神游移,不敢直视面前不着寸缕赤条条的燕泽。到这个份儿上了,辛沉要还看不出来狼兄和燕长老的关系,就真枉为这么多年人加这么多年鬼了。答案呼之欲出,辛离陌是个断袖!辛沉碰到了他的老情人燕泽!可辛沉不是正主啊……
不着痕迹地缩回手,他勉力强撑镇定,尴尬地笑道:“燕长老,您这是……”
话音未落,燕泽身体猛地一颤,抬起一张温润斯文的脸,眼中的受伤、震惊、复杂杂糅在一起,交织成一片晦暗不明的阴翳。辛沉看得心惊,下意识地摸向枕边,枕下放着妖神鞭藏雪。
两人僵了片刻,燕泽手指凌空一划,一层青纱裹住他肤若凝脂的身躯,手中折扇显现,眼中所有的情绪消弭于无形。他欺身过来,辛沉下意识后仰,后背抵住床柱。
“你是谁?”燕泽用扇柄抬起他的下巴,望进那双他曾无比熟悉、此刻却完全陌生的淡金色双眸。
“我……”扇柄上的力道很大,辛沉下巴被硌得生疼,皱了皱眉,举起双手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辛离陌。”
“我知道。”燕泽的语气低落下来,“你没有半分像他。”
又问,“可是……这具身体的确是离陌的。你是谁?离陌呢?”
辛沉想了想,觉得直接说狼兄死了,于这个老情人来讲有些太过残忍,于是决定换个婉约的说法,“本相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去了哪里,本相也不知。”
“至于我么……”
“孤魂野鬼一只。”辛沉自嘲道。
抵着下巴的折扇撤离,燕泽的神情迅速灰败下来,宛如开到荼蘼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颓,他垂下头颅,肩膀轻微抖动。
辛沉有些局促,燕泽如此聪明,一点就通,肯定料到辛离陌是没了。他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忽然听到诡异的低笑。
手在半路顿住,压抑的低笑慢慢放大,燕泽抬起头,一改温润如玉,眼眶通红,眼睛里闪着邪肆的血光,表情因大笑而显得有些狰狞,原本极富磁性的嗓音此刻听来有些刺耳,“辛离陌死了?他死了?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终于死了!”
辛沉沉默地盯着十分失态的燕长老,难不成不是老情人,是宿仇?有人会半夜爬上仇人的床?
“死了好,死了好……”笑声渐止,因为笑的动作太大,青色纱衣褪到半腰,露出白皙的肩膀。他捂住眼,勾起唇角,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晨光微熹,光线从窗户纸透进来。
天是彻底亮了,一个本应睡得酣畅黑甜的晚上就这么没了!
辛沉微恼,本相都三百年没有体验一把睡觉的滋味了!这些不速之客就不能换个日子来吗?瞪着有些疯魔的燕泽,辛沉想把他踹下床,再睡个回笼觉。无意中却瞄到有泪珠从他的指缝中渗出,滴落到丝被上,刺痛了辛沉的眼。
“节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虽然知道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别人总是最容易的事。但辛沉还是说了,生生死死,于他已是过眼云烟,他关心的生死早就不在这个朝代。但对其他人,不管是人是妖,却都还在痛苦的圈子里徘徊。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道一句节哀。
燕泽放下手,仰面躺下,打开折扇举到半空细细端详,道:“喂,小鬼。想听听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