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不该来?”
燕长歌身上大红色的绣纹官袍艳丽又凛冽,这当朝正一品的官服明明有好几个人穿,可偏偏只有穿在他的身上,才衬得他那张清润俊美的脸神采飞扬,似乎天工杰作一般,让人不觉仰望。
燕长歌脸上挂着漠然的笑意,“皇上特许我在为太子授业期间,可在宫中任意走动。怎么,到了你们嘴里,我连上个恭房都不能了?二位是要我憋着的意思?嗯?”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这地儿脏了您的鞋!”
两个太监一个激灵,齐齐跪了下来。
他们在这宫里,可不是什么皇上皇子身边的,甚至哪怕掌管什么的大太监。
否则,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刷恭桶。
是的,刷恭桶是他们的活儿。
只是好运气的正好宫里有一个人,连他们都可以支使,都可以欺负。
还没人会管。
毕竟皇上当初嘴上说着邀请西浮国皇子来东黎国就读,但内里的事儿,天下人哪个不懂?
这不把人扔在宫里,多少人欺负,也没见皇上阻止半句吗?
说不定就算他们把这个西浮国质子折腾死了,皇上也只会夸他们办的好。
然而皇帝的视而不见,也正是燕长歌想要利用的一点。
毕竟,皇帝没说要善待他,也就意味着,没说不能善待他,不是吗?
况且再怎么样,严无鸾名义上,还是前来交流的西浮国七皇子。
对他好总比对他不好更有话拿来堵别人的嘴。
“这不是西浮七皇子吗?”
燕长歌的目光扫向池水之中,故作惊讶地上前一步,接着就朝两个太监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难道没看到西浮皇子落水吗,快把他捞上来啊!”
现在不赶紧捞,难不成要等美强惨心理变态了捞?
池水中挣扎着刚刚稳住身体的少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有些茫然地提着手里的恭桶,在池水中慢慢站起来,转头朝燕长歌看了过来。
对于此时的严无鸾来说,他觉得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天神。
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岸上那个红袍明艳,容貌俊美,还带着一丝焦急神色的男人,好半晌都没有回神儿,任由湿漉漉的头发上,脏水顺着脸颊两侧流淌。
池水不算浅,已经到了他的胸腔。
“这……”
两个太监犹犹豫豫地扫了一眼现在因为严无鸾和恭桶一起落水,已经被搅弄的无比浑浊,甚至散发着股股臭味儿的池水,腮帮子上的脸皮都跟着抖了抖。
他们可太不想碰这水了。
“算了!”
燕长歌见他们愣着不动,索性伸手提了提衣袍,顺手将衣袖一挽,就朝水池走了过去。
“太傅大人!”
在他身后,两个太监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严无鸾看到,那个好看的红袍男人,转身朝他走近,步子很快。
然后便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衣袖挽了起来,伸到眼前来的那一截胳膊,如同白玉般柔腻好看。
他忍不住想要触摸。
而眼下就是个机会。
可就在对方的步子又往前走了一步,胳膊也伸的更近时,他却慌了。
因为他回神儿了!
他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处境,此时的狼狈,此时的臭气熏天,几乎是仓惶地避开了那条胳膊,严无鸾迅速低下头摇了摇,“不,不用了,我自己能上去。”
说着,便用身体挤动着一池浑汤往岸上爬,三两次险些倒回池水,却愣是把那条胳膊躲得远远的,甚至就连溅起来的水珠都怕落在那条胳膊上一样,爬水而上的动作格外拘谨与小心。
在他身后,那只恭桶一荡一荡地在水面上漂浮着。
燕长歌看到严无鸾执拗地自己爬上来,爬上来后又离自己远远地站了,只能默默地收回了手,“是我东黎国招待不周,以致七皇子落水,还望七皇子见谅。”
严无鸾深深低着头,身上的衣服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在他脚下湿了一圈。
听到燕长歌的话,却依旧是一张麻木的脸,低低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呵。
七皇子?
他算什么七皇子。
他只是,一个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又被送到东黎国来,可以任人羞辱,任人践踏,谁都可以把他踩上一脚,甚至活活踩死的质子。
他刚才那一瞬,究竟在幻想什么。
说不定,这个人跟别人一样,不过是拿着假意的怜悯,想要戏弄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