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中旬,随着郑嘟嘟的放假,再过三日,文彬也从县学放假回家了。
而在这期间,郑玉莲和朱大郎奸情被撞破这件事也勉强算是有了个结果。
也不知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答应了怎样的要求,在事情发生的几天后,朱家人请了轿子来把郑云兰接回去,郑玉莲则被郑大福关在家里,要给她落胎,还要赶紧找户人家把她嫁出去。
给郑玉莲找婆家,这原本是孙氏这个亲娘的事情,只是孙氏从去年就一直瘫痪在床上,别说出门给她相看人家了,连坐起来都要人搀扶照顾。
孙氏有恙,身为长嫂的李氏也能为郑玉莲做主。这种因缘之事,李氏也确实比郑大福这个当爹的更方便处理交流。
然而,郑大福如今就算对这个小闺女失望透顶,却也是真的不放心把这事交给长媳去办,于是就托到了刘氏的头上。
刘氏顿时就被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惶恐和为难。
这个事情可真是为难极了。
且不说她与小姑子的关系从来没有亲近过,就郑玉莲如今的名声还有她身上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简直跟登天似的,若是找得不好,郑玉莲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什么的,不得怨到她头上来呀?
刘氏简直要愁白了头发,避着外人,她还偷偷的家里抱怨老爷子真是会为难她,她宁愿给小姑子准备一副嫁妆,也不想做主去说人家。
郑丰谷也愁得很,后来还是云萝给他们出了主意,让他们到老爷子那儿问明白他老人家对小女婿的要求之后直接托到媒婆那儿,等媒婆那边有了回应再去询问老爷子的意思。
“你们就当一个在中间跑腿的,有事没事多问问老爷子,不要自己做决定。”
郑丰谷觉得他小闺女说得对,又跟刘氏两人关起门来商量了一晚上,然后就当真照着老爷子的要求到镇上去寻媒婆了。
白水村没有正经的媒婆,有个陈二阿婆倒是热衷于给人做媒,时不时的会客串一把媒人喜婆子,但她毕竟不是以此为生的正经媒婆,况且这几年来,陆陆续续的也被孙氏和郑玉莲得罪得差不多了。
郑丰谷直接找的镇上官媒人,虽然没有仔细说明郑玉莲的情况,但人家吃的就是这口饭,向来消息灵通,媒婆之间虽有竞争关系,但有时也会互通有无,对郑玉莲其实早有耳闻。
毕竟,她可闹出过不少事,又是郑丰谷的亲妹妹。
郑丰谷如今在整个庆安镇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即便他只是个家有几十亩田地,开着小食肆的庄稼汉子,却谁也不敢忽视他的份量。
他可是养大了卫家大小姐的人!
卫大小姐就算回到了卫家,也没有与养父母生疏,养姐出嫁,她不仅送上了丰厚的添妆,还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来,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担起了送嫁之责,亲手抱着养姐上花轿。
腊月十九的一大清早,郑丰收家就请了屠夫到家里,宰杀了一头大白猪。
灶房里烧出了一锅又一锅的滚烫热水,刮毛、清洗、开腹、拆解……院子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实在不那么好闻,但却没人嫌弃。
云萝带着郑嘟嘟从食肆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升,照在已经被刮干净猪毛的大白猪上,往上冒着蒙蒙的热气。
郑嘟嘟顿时“哇”了一声,几步跑过去和双胞胎小哥哥一起围观,云萝看了一眼后则闪身进了灶房,跟云梅排排坐在灶膛前的长矮凳上,看云桃和三婶来来回回的忙碌。
云梅从兜里掏出了两颗小毛栗,分给她一颗,细声细气的说道:“要留着肚子,等会儿吃好多的肉。”
“啪”的一声,云萝轻轻一捏就把坚硬的毛栗壳捏碎了,掏出里面泛黄的果仁塞进嘴里,粉糯微甜,味道不错,她就侧过身把云梅兜兜里剩下的几粒毛栗子全掏了出来。
云梅不由看了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干脆把手上的那一粒也塞进了她手里。
到中午,一整头猪的肉都已经拆解完成,吴氏把两只前蹄和一扇排骨单独放到一边,进来跟还坐在灶膛前烘火的云萝说:“小桃说你后日就要去府城了,三婶给你留了几块肉,你到时候别忘了带上。”
云萝没有拒绝,答应了下来。
猪头猪尾上锅蒸,文彬坐着驴车回来的时候,肉香味已经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见了。
文彬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的还有栓子、郑文杰和李继祖。
四人同在县学读书,平时休沐,偶尔也会结伴同行,但大部分时候,与文彬同行的都只有栓子,因为李继祖并不是每旬都回村,郑文杰也因为种种原因与两人并不亲近,甚至听说,在书院里碰见了也很少会打招呼。
“那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了?”在三叔家吃了一桌子的大肉,回到家后听文彬说起同行之事,云萝就问了这一句。
如果换个人问他,文彬说不定就含糊过去了,但这是三姐,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直言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今天租了一辆驴车吧。”
他一边整理着带回来的书籍,一边说道:“我们平时来回都是各花几文钱搭车的,今天放假,因为东西不少,我和姐夫还有继祖哥就商量着一起去租了辆驴车,在我们把东西都放好,将要启程的时候,大哥忽然找了过来,说要与我们结伴,结果到了村里也绝口不提分担租金之事。”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云萝问他:“从县上到村里,租一辆驴车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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