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远远观望的侍女赶紧回身入房内汇报。“吕县尉他们走了,可是那个‘蘑菇大王’却又被韩县尉引来了。”
赵芸闻言不动声色,却又重新拿起手边一本书来,然后枕回到身后胖猫的身上:“无妨……郎君身为万户大县的县令,各种事物本就繁杂,你们不要去打扰。而且见一个人而已,应该很快就该有结果了……你们也不必再事事回报。”
从洛阳带回来的侍女们赶紧躬身后退。
“可虑公,”公孙珣这边果然已经黑着脸开门见山了。“我敬重你是长者,所以以礼相待,你却为何推三阻四?你一个区区高句丽小国失了势的族长,我一个履任的千石县令,指不定谁比谁强呢……”
“这不是强不强的事情。”哑哑可虑无奈低声应道。“公孙县君,我自然知道你们大汉强过我们高句丽百倍,只是此事事关我族人生死存亡,我若不能看到有足够的可能性,是万万不敢掏心挖肺的。”
“我母亲只有我一子,我岳丈辽西太守兼都督辽东属国的鄃侯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婿……你觉得我真无力吗?”公孙珣黑着脸质问道。“我若定下决心立此大功,我们辽东高太守真会不给我面子?而且可虑公,你之前在筵席中主动提及此事,不是说给我听得难道还是说给我娘听得吗?”
哑哑可虑也是一时感叹:“我也不瞒公孙县君,昨日在筵席中我那番话其实是说给公孙域太守听得,县君出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之喜了。”
公孙珣一时愕然,却面不改色。
“其实,此番我一开始本就是去玄菟郡寻援手的,毕竟彼处兵马强盛,而且多与高句丽相接,知晓地理、内情。但不巧的时,我刚刚到玄菟郡才知道,彼处居然刚刚换了太守,如今新来的剧腾剧太守我是半点不认识,想来人家也是不认识我的,这才无奈转道往南,一方面确实是拜访故旧,一方面却是想说动公孙域老太守,请他催动一下他的门生故吏,让玄菟那边局势有所改观,最好能有一两个别部司马愿意出头,或者干脆说服剧太守。”
话到此处,哑哑可虑坦然摊手言道:“我们高句丽人国小民弱,很多人连辽西和辽东属国在哪里都有些迷糊,所知者无外乎是辽东、乐浪、玄菟和北面的扶余人外加西面的鲜卑而已,其中玄菟郡因为专以军务分割我们高句丽和扶余,而且屡有交手,所以彼处兵马在我高句丽名声极大,若要震慑国内局势,还是要以玄菟郡为先。”
这便是只认铁斧头,不认金斧头的意思吗?公孙珣一时失神,但很快他还是调整心态正色问道:
“我那族兄,卸任十年,居然在玄菟威势依旧吗?”
“这是自然,”哑哑可虑随口言道。“比如屯驻在西盖马(后世抚顺)的别部司马徐荣,此人手下一千五百余骑兵,足足占了玄菟兵马三一之数,顶在我们高句丽和扶余的交界处,若论震慑二字,也是这只兵马最让国中惊惧……而据我所知,这徐荣父子二人便都受过公孙太守大恩的,其父在公孙太守任内被提拔为了一任别部司马,徐荣本人也是那时去做了郡吏。讲句真心话,即便是剧太守不动,此人能动也堪堪可行的。”
“徐荣……”公孙珣若有所思,却又忽然问道。“可如今我那族兄虽然心知肚明,却明显年老气衰,不愿多生事端,倒是我公孙珣一意想得此功业……若那徐荣真是如此尊崇我族兄,你去求没用,我去求得话,这支兵马倒是能握在手中……如此情形,可虑公又作何说法?”
哑哑可虑一时低头无言。
而良久,他才抬头正色问道:“公孙县君到底有多少兵?”
“徐荣处有一千五百精锐汉军骑兵,我这里有一千两百汉军步兵,”公孙珣大言不惭的答道。“如此数量的精锐汉军能召唤多少杂胡部落,可虑公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安利号没有钱粮,召唤不来?”
“既如此,”哑哑可虑终于面目狰狞,撑着面前几案起身言道。“国家制度已经被明临答夫破坏殆尽,我哑哑可虑为贯那部族长,自当为国除贼!”
“且不说这个,”公孙珣蹙额问道。“可虑公你又有多少兵?”
“我直言好了。”事到如今,这位贯那部族长也不再遮掩。“我的力量主要有三处,首先自然是贯那部本族的势力,不过他们极为分散,各处皆有,怕是只能传递一些消息……”
“其余三族居然没有反抗的吗?”公孙珣不解道。
“有必然有。”哑哑可虑坦诚道。“如我这般恨之入骨的也不少,但他们一般眼界狭小,只知道在高句丽国内打转,如我这般精通汉文,知道一些大局的却不多,所以并不敢贸然联系;实际上,若是汉军突然入界,他们虽然极恨答夫,却也说不定会遵军令奋死与汉军作战!”
公孙珣面露恍然……居然还是一群爱国志士,自己国家的权臣只能自己杀,不过,这儒生打扮的哑哑可虑又算什么?
“不过县君不必担忧,”哑哑可虑明显是误解了对方的表情,便赶紧解释。“我在国内也是有班底的……我们贯那部长久以来便统帅宫廷卫戍军,只要县君能攻克坐原防线,然后再破我们的旧都纥升骨城,届时渡过浑江,兵临国度集安城,只要威慑一番,我便可以从容掌握国中局势,此番事情也就了结了……”
“原来如此,兵临城下,人心自乱。”公孙珣微微颔首。“可坐原堡垒连亘,如何能下?”
“我在国都尽量拴住明临答夫,不让他支援,然后若有可能,也尽量为县君打开一两处关键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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