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叶棠花翩然而到,在门口屏退了随从而来的奴婢,只身入内施礼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这还是叶远志自回家以来第一次与女儿这般和睦地共处,一想到要跟女儿商议陷害陈娇的事情,他在紧张之余又未免有些兴奋,寻常人家父女之间不也应该是相互扶持的吗?看看沐家,看看韩家,这些人家的女孩儿事事不都与父亲商议,以家族利益为优先考虑的吗?怎么偏偏他就生了一个爱自作主张的女儿呢?
“棠儿啊,起来吧,知道为父今天叫你来做什么的吗?”叶远志咳了一咳,拈须故作高深道。
“是为了陈姑娘那件男装,还是陈姑娘下毒害方老夫人的事情?”叶棠花微微一笑,说的话却险些将叶远志惊的从椅子上滑脱。
“你、你……棠儿,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叶远志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厉声责问女儿,但旋即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他的心思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叶棠花又能从何得知他的计划?
“父亲的心思是在女儿的诱导之下产生的,女儿又岂能料不到?”叶棠花微微勾了勾唇角,“父亲看到陈娇那件男装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想到陈娇会不会与人有私,父亲身为礼部尚书,对男女大防之事自当慎之又慎,如今右相之位空悬,皇上又偏爱叶家,右相早已如父亲的囊中之物一般,如今陈娇的行为威胁到了父亲的东西,父亲又岂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父亲若是看到了男装中的毒药,会想到什么是很难推测的事情么?”
叶远志呆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棠儿啊,你可真是……你若生为男子,倒真是为父的左膀右臂啊!”
“古人有云,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女子又如何?沐家今日荣宠,难道全是外公挣揣来的?棠花虽生为女子,却也不甘心困居于内室之中……反倒是父亲大人您,不觉得自己看透的太晚了些吗?”叶棠花淡笑,负手侃侃而谈。
叶远志愣了一下,继而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一个女儿家,不好好遵守三从四德,成日价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二妹三妹倒真是三从四德,父亲大人何不向她们问策?”叶棠花唇畔的笑意略略嘲讽起来,“古人愚民之语罢了,父亲大人倒当了真!棠儿若真是贤良淑德如母亲一般,此时父亲大人眼中还会有我们母女吗?三从四德,又岂能为叶家有所助力?父亲大人平心而论,倘若姨娘不出手对付棠儿,父亲不借着姨娘拿捏棠儿,棠儿会动你们吗?棠儿不过求一个出人头地罢了,怎奈父亲姨娘都看不惯叶家好!”
叶远志长叹了一声:“棠儿,你不生做男子真是可惜了……也罢,生男勿喜生女勿悲,为父今日才算是识得了你的好处,坐下说话吧。现如今为父的想法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意思是如何呢?”
叶棠花敛了笑意,捡了桌边一个凳子坐了,瞥一眼那放置在桌子上的男装:“棠儿没什么想法,照实即可。”
“照实?那芝麻糕上的毒不是你下来药耗子的吗?”叶远志蹙眉道。
“权益之策罢了,父亲大人倒当了真,陈娇从我那儿拿走了芝麻糕喂给方老太太,我不认下那毒药,难道等着陈娇找我索命?”叶棠花挑眉笑道,话里的意思却让叶远志惊喜不已。
“你、你是说,这事根本不需要栽赃,方老太太就是死在陈娇的手上?”
叶棠花颔首:“正是如此,说起陈娇的罪责,何止这一条两条,不过论起来,这一条顶过千百条,一条恶逆能让她跟叶家彻底脱离关系,等她跟咱们没了关系,往后谁还管她生死?这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了。”
叶远志颔首,复又皱眉道:“话虽如此,可你当初不是将下毒这事抗到自己身上了吗?如今突然反悔,岂不是……”
“我虽然认下了下毒之事,可却没说我下的是什么毒啊。方老太太中的是砒霜,倘若我下的是三日醉又如何?死状虽然相似,但只要一验尸,什么都瞒不住,倘若方老太太不是死在三日醉之下,那我可不背这个黑锅!”叶棠花弯了眼睛笑得狡黠,话里的心机却让叶远志心头一凛。
从叶棠花刚才的话里听来,陈娇从要糕点到下毒再到叶棠花做出反应的时间差是很短的,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里,这丫头不仅想出了脱身之策,还给自己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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