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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墨揽着她往山脚下走,顾诗若忽然出声问,“你说他们还有没有可能遇见?死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重新相遇?”
民俗有个说法,说是死后过奈何桥前会喝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投胎开始新的人生。
她无从知晓真假,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倒觉得欣慰,这一生太苦了,她希望两人永生不复相见,各自安好。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会喝孟婆汤”
“说什么傻话”傅云墨声线一冷,格外严肃的呵斥着她的话。
顾诗若无所谓的笑了笑,“人都是会死的啊!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去的时候也是空空两手,但是来的时候心无杂念,去的时候有割舍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人”
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怕死了,大抵是想透彻了,要死有什么办法阻止?迟早都要经历这一步,左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抿唇牵强的笑了笑,“你听我说完,我死了一定不会喝孟婆汤,我觉得哪怕这一世再苦,还有我割舍不掉的人在,好像怎么都不愿意忘记,如果未来我真的比你先走,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吗,带着我那份希望一起活下去”
她没有跟傅云墨开玩笑,她的隐疾是治不好的,现在嘴上说得好听是调理,实际上就是靠着药物续命,头疼起来分不清人更分不清楚天昏地暗。
能陪傅云墨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余下不多的生命,她还是想和傅云墨慢慢过,哪怕是最平淡无奇的日常。
她没有给顾森山办葬礼,也没有什么人来吊唁,就只有她和傅云墨。
将他挪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请了人超度过了,她希望顾森山的灵魂被洗涤,绵薄无力的超度可以让他减少几分罪孽。
空空荡荡的墓碑前,两束百合花圣洁纯白,站在墓碑前的人,伸出手轻抚着相片里人的轮廓,嗓音沉沉,“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含冤而死”
深深凝望着墓碑相片上的人,弯腰带走了其中一束百合花。
顾森山死的消息没什么人知道,接连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顾晴菁才找上门。
一开门,她就跟痴癫了一样拉着顾诗若的手臂不放,用力摇晃着,“你告诉我,爸怎么会死?他在哪里?他不可能死的!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冷静?顾诗若,你怎么这么冷漠?死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就没有一丝丝的难过吗?”
被她晃着头晕,顾诗若用力推开了她,“我为什么要难过?他什么时候拿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了,他不是一向只认你这个女儿,也只疼你吗?现在他死了,你这孝顺的女儿还不赶紧去奔丧?”
“顾诗若!”
“我没聋,用不着大吼小叫”眉目清冷,声线染着寒霜,冷冷打量着顾晴菁,“他在哪儿何必来问我,你若是想知道大可以自己去找。”
她还没这么好心去通知顾晴菁,顾森山的死讯是怎么传出去的她不管,但是她不可能将墓地地点告诉顾晴菁。
其一是她不想说,其二是她不想让顾晴菁去打搅到她母亲的清静,王若雪和顾晴菁母女,一直都是她母亲的耻辱,现在让顾晴菁过去看他们,会打搅了他们的安宁。
美眸渐寒,她毫不留情的就开始推攘人,预备将她撵出去。
顾晴菁死死扒着门不放,“他到底在哪儿?你告诉我吧!就当…”她咬唇,为难纠结了半晌,眉眼间的沉痛遮掩不去,“就当是我求你,求你告诉我,我爸他现在埋葬的地点。”
知道顾森山死的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顾森山对她疼爱有加,除了没有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几乎是能给她的都给了。
现在他死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
不知道顾森山的安葬点,她只能够上门来找顾诗若,她也只是想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最疼爱她的人现在也走了,而自己都没有留在他身边送他最后一程。
顾诗若看着她,突然间就松了力道,冷冷嘲笑,“求我?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眼眸赤红,含着泪花朝着顾诗若失控大吼。
她却只是笑,唇角浅淡笑意愈发薄凉,“求人得有诚意,我的好妹妹,你连求人最基本的低姿态都没有,这还要人怎么愿意去帮助你呢?”
无心纠缠也无心闹腾,顾诗若只是被她脱口而出的一句我爸给刺激到了,顾森山到死都没有给过她的父爱,却完完整整的交给了顾晴菁。
她承认,她小气她嫉妒也…艳羡。
看顾晴菁呆愕的站在原地不动,她满眼不耐烦,“你要是学不会,那现在就从我家门口滚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嫌你脏了我家”
第一次顾晴菁没有跟顾诗若置气,她精神恍惚的站着不动,脑里想起来的都是顾森山慈爱的模样,心一酸。
低下了头颅,声线微颤,诚恳的开口说,“我求求你,告诉我爸的安葬地址,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关于没有送他最后一程的事,我想亲自去跟他忏悔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