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轩,是大宣朝皇帝赫连璧的字。
知道的没几个,知道仍敢唤的更没几个。因为这字,说到底是平辈之间的称呼,称字代表的是一种平等的地位和关系。而谁敢不要命地和皇帝谈平等呢?
自从太子夭折,经历一系列惨烈的皇子夺嫡戏码,阴谋阳招,暗箭冷枪,能使的都使了,赫连璧顺利由皇三子登基,当上皇帝之后,称字即属僭越之罪,辛沉就再没有叫过韫轩这个字。即使赫连璧说,四下无人时,大可不必拘泥随意唤,但是到底君臣有别,身份云泥,辛沉不敢。
可今日,他莫名其妙地胆儿肥了起来,可能是因为那个亦真亦假冗长的梦,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个亦真亦假诡异的现实。辛沉觉着,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活法儿,如果不硬拼着那口怨气死得轰轰烈烈,退一步,事情又会怎么发展呢?他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
赫连璧脸色阴晴不定,漆黑的眸子里风云变幻,怔怔地盯着辛沉,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辛沉迎着他的目光,心道,古狱使长得比赫连璧还俊俏些,看惯了古不语面无表情冷淡疏离的样子,再看赫连璧这副时刻阴沉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辈子债的尊容,一下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本相可能上辈子真欠了他什么债也说不定哦,辛沉歪着脑袋,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忽地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自己现在脑海里蹦出的各种神神叨叨的念头甚是滑稽。
“你承认逆谋了?”赫连璧眼里的惊讶之色不啻于他刚刚听说辛相谋反的那一刻。
“认了认了,反正不认也是死路一条。”辛沉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形容有些猥琐地打着商量,“本相认了,你说帮我改头换面的事还作不作数?”
赫连璧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无法把这人和清晨那个指着自己鼻子痛骂的辛相相重合。
“你在耍什么花样?”赫连璧危险地眯起眼睛。
“诶?我说你这人,本相不认罪,你说我欺骗你;本相伏法认了,你说我暗藏祸心。你到底要本相怎么样吧?给句痛快话。”辛沉此刻没大没小,蔑视皇威的模样,死一万次也够了。
赫连璧不言不语,面色铁青。
“要不,微臣给您支个招?”他猛地欺身过来,距赫连璧极近极近,他微微侧头,吐息如兰,沉声道,“皇上不是心悦微臣吗?不如把微臣充入后宫?”
说毕,大笑起来,笑声听来异常刺耳,“堂堂大宣朝的君王,竟有分桃之癖?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看你?”
“够了。”赫连璧阴鹜的眼神攫住他,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周身不加遏制的杀意令人胆寒心惊。
“朕,朕对你的心意,你可以装傻充愣,可以视若罔闻,但你不可随意践踏鄙夷……这些年……”
赫连璧激动的话语在这逼仄晦暗的天牢里戛然而止。
辛沉轻轻抱住他,仿佛抱着他梦寐以求的金山银山,他的手掌绕到背后拍着怀中人僵硬的脊背,似乎哄着半大孩童。
他叹了口气,“若是君心似我心,若是君心如明镜,若是非吾自多情,若是入梦不再醒,我愿背负天下骂名,奔赴你余下半世浮生。皇上,你可愿收了微臣?”
是夜,辛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天牢,进了一座别院。
第二天传来辛相被凌迟的消息,不知是哪个不幸的替罪羊。
这座别院里,栽满了月桂树,只不过都没长成什么大气候,不如宰相府邸里的那些枝繁叶茂,树影婆娑,有些竟还是小树苗。
王公公说,这些月桂树都是由圣上经年,每隔一个月就来亲手栽下一棵,才能有如此景象。
王公公还说,刚开始栽下的月桂树不知为何都活不成,圣上特地找来相关种植的书籍,折腾了好些日子,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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