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虽然隔了一辈,但倒是与我那妹妹慕容歌最为相似。我如今与你这般说话,竟仿佛回到了年轻那时候,似乎她还站在我的面前,一颦一笑都生动。”琅邪山人感慨万千,语气里饱含眷恋。
“舅爷爷早已不问世事,此番还愿提点,想必是因着奶奶的缘故。”
“是啊,她要守护的未央宫,自然就是我要守护的未央宫。”琅邪山人负手立于窗前,阳光倾洒在他的周身,他眉眼含笑,似乎沉浸在了那些年的往事之中。
【第四节】
冥州,洛溪城,长冥山半山腰。
半年前慕容烟无意中发现的那一大片七叶金钱草早就已经枯萎了,此时虽已是初春时节,面前的一大片开垦过的田地却是光秃秃地,寸草不生。慕容凝也不顾那些松软的泥土沾上了她的软履,步伐随意地行至了不远处一个隐蔽的木房子前,敲开了那扇简陋到关不住风的木板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的糙汉子,模样憨厚,粗布麻衫,一脸风霜侵袭后的沧桑。
“狄叔,别来无恙。”慕容凝的笑容落落拓拓,可那位她口中的那位狄叔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很难看,瞳仁骤缩,一瞬间便露出了无穷无尽的惧意。
“都准备好了吗?”慕容凝侧身低低地问向身边的影卫统领未。
“三州七郡所有出未央宫自立男子皆已被控制,云珠已连接好,准备完毕。”她的身后,数排影卫分工有序,母云珠更是旋转着将这边的景象源源不断地送至三州七郡的各处。
“很好。”慕容凝转过头来,唇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此前从未谋面,狄叔大约认不识我。我是慕容歌长孙,慕容怜长女,当今未央宫主慕容汐的亲姐姐,御封夜月宫主慕容凝。说了这许多,不知可能帮狄叔回忆起来?”
慕容狄嗫喏着嘴唇,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按照族谱,狄叔虽是另一支,辈分却在慕容凝之上,理应尊称一声狄叔。未央宫这些年对狄叔也算照顾有加,不曾有半分亏待。”说着慕容凝的手中便多了一份账单,她竟真的仔仔细细地读了出来。
“天命元年,未央宫第十代孙慕容狄修葺府邸,拨资一千两。”
“天命三年,慕容狄娶亲,彩礼五百两。”
“天命五年,慕容狄得第十一代孙慕容清,贺礼两千两。”
“……”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慕容凝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狄叔,你到底为何对未央宫如此不满?”若非亲眼所见,慕容凝也不能相信,煽动大家背叛未央宫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
“我……对未央宫并无不满。”慕容狄低下了头,有些心虚地不敢看慕容凝的脸。
“并无不满?那你为何勾结影阁,种下这七叶金钱草,陷害未央宫?若非烟儿及时查明,如今世上早已不复再有未央宫!”慕容凝将手中的账单掷至他的面前,白纸黑字,似乎都在叱责他的狼心狗肺。
慕容狄看着那份账单,突然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倒是算的清楚,未央宫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么点银子对于未央宫又算的了什么?还同我斤斤计较起来!难道兄弟们不是该反!”
“嫌少?狄叔,这么多银子足够你在这洛溪城中过上富足无忧的日子了。你如今住在这破败的茅草屋,身无分文家无斗米,究竟是何原因你自己难道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慕容凝冷笑地看着他。
“我是赌!可是那又怎样?”慕容狄猛然站了起来,面露凶光,带着十二分的恨恨然:“此后我屡屡向未央宫写信求助,可是你们理我了吗?是谁将我逼到了如今的境地?是你们!是你们这帮可恶的女人!整个天下都是男人的,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霸占着未央宫?未央宫本该是我们的!”
“可笑,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也好意思说未央宫是你的?既然你还执迷不悔不知悔改,便莫要怪我手下无情,替先祖肃清门户了!”慕容凝不欲与他多费口舌,后退了一步,缓缓伸出了手。
“你要干什么?”瞥见慕容凝动作中的狠厉, 慕容狄连连后退了几步,开始慌乱了起来。
“叫你,和未央宫的男人们都看看,我慕容凝一脉继承这未央宫主之位,是否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