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贵嫔第二次推拒,已是秋天最后几日,此时北方候鸟陆续迁了来,成群结队的白鹤集聚上湖啄食水草鱼虾。
在这之前,元灵均和渠奕多次微服,躬行践履。他们去到乡间僻里,吃过百家糟糠饭,听过人们对贵嫔褒贬不一的评价,也耳闻百姓对她的怜悯和悲愤。人无完人,有人爱便有人恨,一如樊姜,一面逐敌千里回头来又大开杀戒,怜民疾苦又加重赋税,晋民对她有多少崇敬之情就有多少憎恨。元灵均对此看得开,不认为人们在存心诽谤。
一次,他们在返回行宫的山路,偶然遇见一位砍樵还家的隐士,隐士道:“品行端正,即使不发布命令,百姓也会去实行,若自身不端正,即使发布命令,百姓也不会服从。”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她将此言奉为纶音佛旨,铭记在内。
这日,元灵均和渠奕刚从山里私访出来,在路边厚厚的树荫下歇脚。山里吹风清凉,太阳高悬的情况下也不觉得燥热难耐。
“好渴啊!唔,好在临走时大娘塞了我几颗菱角,虽然是秋末了,也还是能生吃的吧。”她打开一只荷叶包,里面露出几只摘下没多久还挂着水珠的菱角,清凌凌的,看着都很解渴。
夫妻二人是乔装一番上山来的,此时坐在路边像是一对赶路的平常夫妻,但粗布衣裳实难掩其风华贵气,倒让过路的人频频相顾。
渠奕给她揩了汗,将散乱额前的发捋开,“走了好长的路,是不是累了?”
元灵均伸出手指拨弄那些菱角,滚来滚去,玩得开心,“也还好啦,就是觉得北宫山最近冷了不少,看看火旼风湿疼痛越来越严重就知道。公子,我们是该回去了。”
她望了眼远处起伏的山峦,低首挑出两颗,一颗握在手里,用牙齿咬了一下。
“明玉走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人,学了不少人事,比从前成长了许多。”渠奕扇着荷叶风,脸上有晒后留下的红晕,但和元灵均比起来,实在好太多。元灵均都嫉妒得眼红了。
“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明白了和母亲之间的相处之道。她把敏行留在昭台宫是让我万事有所顾忌,但她不敢真的怎样。”她笃定地说道。
渠奕看她剥菱角的手指,圆润纤条如葱根。
只见她双手搓开了外皮,用力一捏,菱肉落在荷叶上,白和绿分明。元灵均捡起喂进嘴里,脆脆地嚼起来,手底下也不闲着,熟练地剥开另一颗,塞到渠奕嘴里,“公子也吃点吧,山路难走,没有力气可不行,虽然你是行武之人,但背了我一段路也很消耗体力。”
菱肉在口中留下清香,滋味陌生又带着温暖的回忆。渠奕微微地笑,“我吃过不少菱角,却从没动手剥过,每次呈上来的都是庖厨里做好的。鲜菱角,仅有的一次尝试还是阿娘剥的,不过那是年少的事,如今早记不得滋味。”
元灵均停止了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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