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满军舰,风里没有花香,即便戴着口罩掩唇遮鼻,她也知道这儿闻不到花香
至少、至少,不用担心过敏打喷嚏的问题。田安蜜幽幽低下头,瞅着行走的脚边流过闪刺的光——那是弹壳碎片,地上的杀戮星星。
望着空中着火的旗帜,艾隆?扬?伊戈揭开防护面罩,再看清楚些。
“罗布尔瑞斯的医疗主艇成了靶心”嗓音喃喃低传。这个港口是国际联合军团驻地,那些恐怖份子炸弹乱枪打鸟,一国是一国。
“罗布尔瑞斯——”田安蜜拿掉口罩,往前伸手,拉住艾隆?扬?伊戈。他转过头来,她说:“伊戈先生刚刚说了罗布尔瑞斯——”
天空地面很吵杂,他们其实听不太清楚彼此的声音,但她就是听见了罗布尔瑞斯,心头猛撞一下,仿佛被开过眼前的坦克车辙过。
“怎么了?”苏烨拉下口罩。
田安蜜抬起脸庞,戴上口罩,摇摇头。
“赶快走吧。”艾隆?扬?伊戈加快迈步,稍微昂高音量道:“那边可能真的死伤惨重,没有医护人员了”他带领他们下了船,又上了危机处理军团的船舰。
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破了一个大洞,火焰熊熊烧窜,岸边封锁线已经拉起,防爆军车开出开进,载着伤者,活的、死的一个一个被抬到危机处理军团的船舰甲板。
这些人跟他们一样,是医事人员,只是身负军职。事发当时,大部分的人在研究舱做实验,有些药剂使得爆炸加成,舱顶甲板飞街上天,重落下来压死好些个人。
盖白布的人形停放哀嚎伤者旁。田安蜜满头冷汗,跟着同团人员处理伤者、检视死者,尚有一口气在的,处理好伤势,由士兵搬进船舱,死的就地装进尸袋,需要动大手术便送至两个码头号次外的航空母舰。
状况很混乱。田安蜜来到这个国家的第一天,时间在血腥味中淌过。深夜降临,整座军港笼罩着肃杀气氛,各国指挥宫偕同危机处理军团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捉拿策动爆炸案的元凶。
国际救援志愿队忙碌一天,没受到感谢,还遭扣留盘查,拖了大半夜,才被允许离开。
接驳他们的志愿队车辆因为爆炸案关系,无法进入军港码头,一支中队像押解犯人般地监视他们搭乘战俘车,前往定点,与接驳车会合。
回到滨海的非政府组织总部,已届拂晓。
宫殿建筑在天光微熹中闪着河水流动般的柔色,这大概是一天中最和谐的时刻。所有将总部设在这幢古老旅店里的非政府组织均把值夜灯熄了,安歇着,等待另一个旭日升起。
淡淡橘晕夹在海天交缝,田安蜜走上退潮的沙滩,苏烨循着脚印找到她。
“安蜜,你在干什么?怎么不休息?”
田安蜜驻足转身,瞅着苏烨接近。“我睡不着。”她说:“阿烨,你脚伤没问题吧?”
“擦伤而已,没什么事。”苏烨的恢复力极好,健步如飞来到她面前。
“怎么睡不着?想儿子吗?”眼睛瞥瞅她抓摩垂在胸前的坠链,他知道那象牙雕饰的迷你扁盒子里,有一张她儿子的相片。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
“放心好了。”苏烨打断她的慈母忧愁。“小孩子是丢着也会自己长大的生物。”淡撇唇角,五官深邃的俊颜闪过轻蔑。
田安蜜歪头,美颜宁静。“阿烨——”嗓音同表情一样。“没有一个母亲会不把孩子放在心上的。”这话充满宽容,却像在责备他。
苏烨摊手,没再多说,缓步朝浅滩走去。田安蜜清楚苏烨自幼跟着阿姨舅舅们,鲜少和母亲见面,他曾告诉她,他不太记得母亲的模样,她往前跑,追上他踏浪的步伐,说:“阿烨一”
苏烨回首。
她说:“海水会打湿你正要愈合的伤——”
他点头,旋脚走向她。
“你帮我拍的产台哺乳片子,是不是忘记给我了?”她突然问。
他凝睇她。“安蜜,你是个好母亲。”他牵住她的手,她静静让他牵着,两人在日出时刻的沙滩走了一段,他才又道:“安蜜,你在担心那个无国界男人是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的领导”
田安蜜身形微凛,脚步缓了下来,最后不再移动。
手中柔荑慢慢脱离,掉出他的掌握,苏烨走了两步,转过头,视线对上田安蜜的眼睛。
“他是吗?”她开口,短短几字,字字隐藏颤抖。
“国际联合军团不公布死伤名单,没人知道是不是,不过,那艘医疗主艇确实是为了协助图尼埃法尔政府军进行某项医疗研究,而由罗布尔瑞斯的再生医学研究中心派出——”
“我知道了。”田安蜜点点头。“他如果死掉,我会把口琴埋进土里。”很轻快的嗓音,像吹口琴,她如故甜美微笑,脸庞朝往海天。
阳光喷薄旋出这个内战国家的海平线,海水带点橙黄,接连天的地方拉下丝丝浅蓝,上去是翠蓝,然后才是忧郁而伤心的深蓝。
她哼起歌来,散步回总部。
非政府组织总部聚集的大本营附近,那座国际联合军团所驻的港口,发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汽车炸弹攻击事件,各国军舰都有一、两个舱室着火,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更是几乎被歼灭,死伤无数。
安秦入夜接获消息,火速驾吉普车从五百哩外的驻扎地返回总部,车子开进八十六年前的海湾度假旅店庭园时,引擎盖弹开,猛冒白烟,轮胎刮得地面叽叽刺响,车子卡上断墙,几乎半翻过去。
有人以为又是汽车炸弹,尖叫起来。安秦熄火,跳下撞上干涸喷水池的车,大喊:“我是无国界的安秦!我是无国界的安秦!”
那些尖叫停止了,拿灭火器的男人们仍是上前喷得吉普车一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