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过后,卫崇荣缓缓开口:“怀熙,我们还是不要再猜了,先等我父王的消息吧。”
君华轻轻“嗯”了一声,前几天,他还在开开心心地想着,要和卫崇荣去哪些地方玩,要让爹爹和父王早点同意他们的婚事,如今却是完全没有那些想法了,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比起君华,霍莹莹才是更可怜的,她和拓跋先翰的婚期定在本月底,早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谁能想到陛下的万寿节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搞得他们天各一方,婚事遥遥无期。
分开不算什么,霍莹莹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但是先翰被卫昭留在了渝京,要执行的任务说不定还很危险,她却不能在他身边帮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时间在人们焦急的等待和虔诚的期盼中慢慢流逝,卫崇荣没有等到卫昭的书信,却等来了太子驾薨的噩耗,他感觉“轰”的一响,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仿佛晴天霹雳炸到了头上。
太子哥哥……
他就这样走了吗……
君华见卫崇荣失魂落魄地站着,脸上全无表情,不由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君华离开渝京那年刚满七岁,和卫萱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可他印象中的皇太子,一直是个温柔可亲的好人,他每次进宫去找卫昊玩,只要遇到卫萱,他都会笑着亲亲他、抱抱他。
乍闻卫萱去世的消息,君华心里闷闷的,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尚且如此,卫崇荣和卫萱的关系远比他亲厚,难过之情简直无法言说。
“只要被我找到一丝证据,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卫崇荣攥紧拳头,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暴起,眼底是驱之不去的深沉寒意。
太子驾薨乃是国丧,不过皇帝和太后、皇后都在,太子走在他们前头,丧礼自然要简薄些。民间一月内需着素服,且不得婚嫁,而不是像帝后的丧礼那样,百日内着素服,不婚嫁。
太子头七未过,宫里传出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是在谢秋哭灵时昏倒后被太医诊出的。
卫明闻讯沉默了许久,对卫昭说道:“阿昭,如果阿秋生了男孩,我想立为太孙。”
闻及此言,卫昭的神情稍显愕然,半晌方道:“皇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在卫昭看来,卫明的决定是很不明智的,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如何坐得稳太孙的位置,他的叔叔们会想法设法把他拉下来的。
便是卫明真有这个想法,也该是储位虚悬,耐心教养孙子,待他长到能够承担相应责任的年龄,再说册立太孙的事,不然的话,他就是把谢秋母子架到火上去烤。
不过孩子尚未出生,性别亦未可知,卫昭便没有说得太多。卫萱去世不久,卫明哀痛难逾,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好,等到孩子生下来,他未必还会有今天的想法。
若是谢秋真的生了儿子,卫明也真的急着要立太孙,他再劝也不迟。
卫明摆摆手,示意卫昭不必多言:“阿昭,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卫昭面露为难之色,沉声道:“南越使团的人全部分开审问过了,皆说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们的证词我都看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除非全是事前勾结好的,否则就是没有问题。”
卫明默不作声,良久方道:“蔻儿的陪嫁宫女呢,还有他们的家人……”
卫昭的神情更犹豫了,迟疑道:“自尽的那个宫女,她的家人的确有些不对劲,但是幕后指使人的身份,还有待进一步确认,臣弟不想放过真凶,也不想冤枉好人。”
卫明长吁口气,挥手道:“阿昭,你先下去吧,有事随时报上来。”
卫昭拱手道:“臣弟告退,还请皇兄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从宣室殿出来,卫昭意外地看到了姜澈,他向他招了招手,似是在刻意等他。卫昭没有犹豫,抬腿走了过去,姜澈在此等他,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永安王殿下。”卫昭轻声向姜澈打了招呼。
“秦王殿下,我们出宫再谈。”姜澈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卫昭会意,再不多言,悄无声息地和姜澈一起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