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无视一直纵容,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明明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向皇上请愿离开皇宫才对,至少回自己府里住着,不会如此亲密。
语君竹叹了口气:“殿下,夜已深了,外面露重,快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楼雍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用手做枕,倒在横梁上:“着凉了又如何,我记得我以前很喜欢生病,可我身体太好了,又很少生病,老师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生病吗?”
“为什么?”
楼雍闭着眼睛,徐徐地说:“因为生病了你会哄我,对我特别特别好,好的快化了,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把心都给你了,可你不要,我就只有丢了。”
语君竹心疼的厉害,可又面红耳赤,他只想躲避,不想去整理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他只能去慢慢解释,让小太子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你醉得太厉害了,这些话不该说,我们皆是男子,为世俗所不容,你身居高位,天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要看见你跟你的老师牵扯不清吗?”
楼雍醉得晕乎乎的,手一松便从斜飞的屋檐下滑了下去。
语君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可没抓稳,被人一起带着滑了下去。
衣裳与屋檐相接触,没沾上多少灰,这每一片瓦都有人擦,可摔到草丛里的时候,身上就被灰沾上了。
楼雍眼睛亮亮的:“我就知道老师会拉我。”
正准备起来的语君竹一听,知道他是故意摔下来的,气着了:“你拿你的身体对我开玩笑吗?”
楼雍紧紧地抱住他:“嗯,我甚至会想我父皇要是让我上战场,明天我回来变成一具尸体,你会不会有点心疼。”
语君竹听着心里真难受,像压着一块石头:“傻子。”
楼雍的心跳就那样贴着他,热情的,激烈的,少年人的满腔爱意真能融化一个人。
楼雍向他解释,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我不畏惧流言,那些人要是闲言碎语我跟你的关系,我也不怕。你也不用担心,都是我强迫你的,你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好,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不爱我。”
他低低地笑:“你会拉着我,是不是代表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
语君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就够了。我不奢求你的回应,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爱你的机会。”
语君竹被他炙热的感情烫到了,他总觉得这是不对的,可他违背不了本心,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喝醉的浑话我会当做不知道,就……这样吧,当回老师和学生,别再进一步了。”
他说完这句话,从地上站起来,连看楼雍一眼都不敢,急匆匆地离开,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乱了,被搅得混沌不堪。
楼雍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鱼儿咬钩了。
03
从那天开始,楼雍开始有意避开语君竹,就算看见他也只是移开眼神,仿佛两个人之间除了太傅与太子这样的君臣关系之外,再无其他。
那十年的感情几乎在一夜间消失,一切似乎在向着语君竹想要的方向前进,可语君竹在教授时,总是时不时地看着楼雍的位置。
他从那之后就开始经常缺课。
他问三皇子,太子为何总是不来,三皇子告诉他最近皇上找他有事相商,最近北边境有匈奴来犯,皇上烦的焦头烂额,摄政王说太子是国家的根基之位,所以谈论国事时总是让太子旁听。
语君竹知道他是真的忙了,心中松了口气,不是故意躲着自己就好。
可即使这样,语君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再怎么忙哪里能一刻都回不了寝宫呢。
明明是自己说出口的话,没了楼雍,他反而浑身不自在,不习惯。平常黏着自己的人,总是一脸单纯的人,睡觉的时候像个小火炉一样的人,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楼雍是个好孩子,可能……真的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吗?
楼雍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孩子变成如今这幅鲜衣怒马的模样,是自己让他变得又开始躲避。
喜欢这件事应该鼓励才对,只是应该鼓励他喜欢别人,而不是自己。
语君竹想到此处,感觉被扎了一针,刺刺地疼,他不想让楼雍喜欢别人,可楼雍也绝不该喜欢他。
可现在即使他再找楼雍,楼雍也不会再和他碰面,他对自己的话照做,做的滴水不漏,退回到了老师和学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