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君竹心一紧,想去扶他看见他堪堪站稳之后才松口气。
——他在刻意避开自己。
语君竹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忽然一痛。看着长大的小孩子,与自己如此生分。虽然他不希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超过君臣,可也不希望像个陌生人。
楼雍又重新坐下,他手去拿那罐酒:“老师……您来做什么。”
语君竹一噎,以往不让他唤自己君竹,可现在他自己改了称呼,这默默的疏离感让他心里泛堵。
他坐到楼雍旁边,将心中的闷闷然忽视,语气轻松道:“我来看看我的酒,有没有被哪个小盗贼给偷喝了。”
楼雍望了望旁边的酒罐,伸手摇了摇,都快空了。
他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向语君竹,月光下那张少年脸显得尤为单纯:“是我……我快喝完了……”
语君竹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还有剩的吗?”
楼雍将酒罐递给他:“有点。”
语君竹伸手接过,尝了一口:“太新了。”酒味还不够醇,算不上好喝,但是容易醉人,看楼雍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将酒坛放下:“有空再酿一壶,这个不够好,下次你别这么早就弄出来。”
楼雍低头沉沉地:“老师……你是不是,想让我娶亲。”
语君竹将酒坛放在自己那边不让他再喝了,他不予置否:“……这是皇上给你铺的路,你应该这么走,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就算我不想,你也应该结亲。”
楼雍抬眸:“你说的这句话的重点是你不想,还是我应该?”
语君竹不知该怎么去和他说,他的感情冒昧而逾矩,这样直白的感情势必会给他带来灾祸,楼雍的身份就标志着他在任何方面都要考虑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语君竹只是按捺下心中的每一寸悸动,清楚地在内心告诫好自己,他是太子,就算是个傀儡,也必须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生活,他代表的是这个王朝,而不是他一个人。
“这是你的私事,我并不能去评判。”
楼雍萧瑟气更浓,孤寂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听父皇的话,结亲以后我会搬到宫外的王府去住,以后可能和老师您……见面少了。”
他如今十七,自己从他七岁到现在,至少快十年的时间是在一起生活的,他也常常跑来和自己睡。
一时间听说他要走,语君竹不自在起来:“既然你要搬出去,那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您会舍不得我吗?”
语君竹话说到嘴边绕了个弯:“会、不会有什么区别吗?你已经长大了,小孩子才要人陪,如果殿下需要我,我随时都会在。”
楼雍见他一步也不肯逾矩,觉得自己应该下一剂猛药。
他静静偏过头,不想再接着客套下去:“老师我以往在夜里吻你的时候,你有醒过吧。”
语君竹瞳孔一缩。
他的确醒过,但在心里将那个吻归结于孩子的好奇心,怕楼雍憋出事第二天还跟他隐晦地提了关于是否需要个贴身伺候的。
那件事就那么翻篇,他当做不存在,也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不自然。今天他被吻的时候会如此震惊是因为他没以为楼雍会如此不顾及。
可如今楼雍直接提起,将小秘密戳穿,这让语君竹那点心思无处躲藏。
——被发现了吗?
语君竹想走了,他就不该来这,他随口说了个理由:“殿下那时还小。”
楼雍眼中满是失望,他哀伤道:“原来在你眼中,十六岁是孩子,十七岁就是个大人了吗?老师,你的借口好多,为什么就不能留我一句呢,如果你只挽留我一句,我一刻都不会同意和别人结亲。”
他想去扶语君竹双肩,可想起两个人要保持距离,双手无力的垂下,轻笑笑:“对不起,我……喝多了,你就当我今天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吧,听听就算了。”
语君竹心里一抽一抽的,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他如何真的没感情不会只是说轻飘飘的两句禁止就结束了的。
他会武,而且武功不低,要是哪个登徒浪子敢如此轻薄于他早就被打趴下了,别说是毫发无损从自己房中出去。
十年啊,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对自己有了异样的感情呢。
——早就发现了,对吧。
语君竹在心中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