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孙秀琴,马清明松了口气。可即使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马清明也不情愿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关键部位。她转过身,背对着孙秀琴穿上了那件衬褂。“你……你准备好了?”孙秀琴结结巴巴地问道。她好像比马清明还紧张。“嗯。”马清明冲孙秀琴笑了笑。孙秀琴总觉得她笑得有些勉强。“说真的,我昨天都不知怎么了,帮着大伙把你搞到了这步田地。”孙秀琴是真心想挽回这个局面:“你不会真要在这么多同事面前脱光光拍戏吧?退一万步说,你也可以找个替身呀。”
“我怎么会怪你们呢。”马清明边说边把衣服拉平整:“要怪顶多也只怪我自己,接这部戏的时候没把前因后果想明白。还是我自己写的戏呢。说实话,我现在也心里没底,不知道该怎么拍这场戏。”她又抻了下衣襟,叹口气道:“可你说都到这时候了,去哪儿找替身呀?”
“你要是信得过我,”孙秀琴低下了头,脸憋得通红:“我可以给你做替身。”
“你现在的任务,”马清明走到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尽量显得神态自若:“……是帮我梳好头。”
“柳家兄弟们,我们可饿了,准备什么好吃的呢?”马清明知道这是吴氤氲的声音。通过半敞着的门她可以看见吴氤氲一身小丫鬟打扮,正在院子里拍戏。“你多长时间没吃肉了?”这是何建设的声音。何建设三十出头,大高个,现在一脸络腮胡子,一身庄稼汉装束──他在戏里出演柳大郎。“……怎么,这年头你能变出肉来?不是蛤蟆肉吧?”吴氤氲饰演的小丫鬟翠珠调侃着。“你看哪!”何建设的话音未落,刘青虎已经扛着一个白布大口袋走了过来。
刘青虎个头不及何建设,可长得虎背熊腰,在戏里饰演力挺千钧、武艺高强但又极易头脑发热的柳二郎,的确十分称职。
白布口袋开口处露出的一双绣花鞋引得吴氤氲失声叫道:“人肉!”这双绣花鞋现在应该穿在马清明脚上,而马清明本人应该在那个口袋里。可口袋里那个人并不是马清明,而是孙秀琴。
并不是马清明真决定不演裸戏了,而叫孙秀琴给她做替身。早上熊伟一到现场就发现马清明神态疲惫,面色欠佳。孙秀琴把他拉到一旁,悄声告诉他马清明今天好像身体不适,还呕吐过。
熊伟料想到马清明会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拍这类镜头嘛。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今天拍戏。当然他不会流露出他的担心,只是口头慰问了一下,甚至建议她到西屋孙秀琴“化妆室”里那张小床上躺着歇歇。
当他知道马清明并不想放弃出演裸戏时,自然放宽了心。但他还是决定马清明不参加院子里外景镜头的拍摄,毕竟只是口袋里一个人形嘛。这样孙秀琴就自告奋勇地套上了那双绣花鞋,钻进了口袋。也就她的身个同马清明的相似。
这时坐在南屋里木桌边上看他们拍戏的马清明示意同在屋内的黄禾走到门口,打开门,把扛着口袋的刘青虎让进屋内。黄禾是个壮实的年轻小伙儿,也一副楞头青模样,在戏中出演柳三郎。
刘青虎把口袋放到地上,撑着开口,让孙秀琴钻了出来。
院子里何建设和吴氤氲继续拍完了最后几句对白,熊伟就叫“停”了。
熊伟和胡艳在一个小屏幕上重放了一遍刚才拍摄的镜头,很满意:一次通过了。
这时熊伟回头看见一个小伙子凑在摄像机取景框前面,探头探脑地向里观望,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向戴文革招了招手,戴文革赶紧走了过来。“这人谁呀?”他指了指那个小伙子。“罗世纪,组里负责烟火的。”戴文革答道。
拍这样的古装戏乡间外景时,都需要一种朦胧的效果,一般是通过管剧务的放些烟雾出来。罗世纪今天就是管这个的。
熊伟抬头左右看看,指指青烟缭绕的院子,又指指南屋里的灶台,灶台上是一锅雾气腾腾滚开的热水,低声叫道:“看看!看看!这乌烟瘴气的,还要他干吗?快叫他们走人!不相干的人都轰走!”
“轰走?”戴文革一时没明白。
胡艳在一旁提醒道:“忘了昨天怎么说的了?待会儿拍清明的戏要清场,不记得了?”熊伟坚决地挥了下手:“给他们放假,让他们走,随便他们上哪儿玩去都成。”戴文革明白了,吐了下舌头,轰人去了。
熊伟和胡艳进了南屋,正在同马清明说戏。“等会儿青虎他们把你从口袋里拎出来的时候呢,”熊伟边说边比划着:“他把你放这张椅子上,你就把脸向右歪,对着我这个镜头。”
“不行吧?”对此胡艳有异议:“那样脸是背光呀,黑乎乎的。”
“背光怕什么,打灯光啊。”熊伟不以为然地回应着。“打灯光多不自然呀。应该让清明这样,脸侧着对窗户,冲着我这个镜头,自然光。”胡艳也边说边演示着。
马清明坐到那张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把双手放到背后,好像是被反缚双臂,然后先摆出熊伟建议的姿势,把头歪向右,再把头扭向胡艳建议的方向,向左,怎么都觉得别扭:“都不对吧,秀竹是晕厥过去了,应该是垂着头。”她低垂下头,下巴都陷到心窝里去了。
熊伟摇着头:“好嘛!这样光看见脑瓜顶了,不行。我觉得还是头向右歪着好。”胡艳也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你们说的那两种都不自然。还是头向左歪好。”屋内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可好,两个导演,一个演员,一人一个主意,这戏还怎么拍?
戴文革突然抬起头说了句:“我倒有个办法。”众人都转过脸来看着他。熊伟低声说了句:“你说。”戴文革看看众人,说:“反正秀竹应该是陷入昏迷状态,咱干脆给马姐吃点儿什么药,让她真没知觉。这样演起来呀,绝对自然。”
“这倒是个办法。”胡艳接言道:“正好向老师那儿有安眠药,小孙,你去帮忙拿来,就在他床头柜上。”孙秀琴看看熊伟,又看看马清明,轻声问道:“我去吗?”熊伟左右巡视了一番,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办法当然好,”刘青虎瓮声瓮气地插言道:“谁都知道最好的表演是不用表演。这人都昏死过去了,肯定不会演戏了,当然自然。”众人听了他这番高论,都纷纷点头称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场棘手戏,应尽早快刀斩乱麻,拍完了事,也免得几位主创人员为芝麻细节争辩,别再伤了和气。
马清明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戴文革,嘴角挂着一丝感激的微笑。说实话,她自己也真是没把握,这平生第一场裸戏怎么才能拍好。
熊伟最后拍板:“就这么定了。”孙秀琴很快就取来了安眠药,端来杯水,看着马清明把药吃下。
众人继续张罗着做准备工作,无非是调整灯光,固定机位,摄影师再浏览一遍分镜头剧本,助手再检查一遍备用录象带,录音师再测一下麦克。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重复无用工作,不过就是在磨时间,等马清明昏睡过去就开始拍摄。只是负责道具的戴文革还在认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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