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转过头,看着身后紧紧蹙眉白雀,黑发年轻人淡淡地道了声谢,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却这个时候被一把拉住。
“你样子有点奇怪,”白雀皱着眉,看上去有些迟疑“刚才浴室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阮向远甩开他手,用轻描淡写语气淡淡道“就是杰罗受伤时候我也看到了。”
白雀挑挑眉:“看到什么?”
“动物灵啊,”黑发年轻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雷切狗,恩,暗处时候绿色眼睛,黑灰色背毛,像狼一样哈士奇,真是跟他们形容得一样呢。”
此时此刻,听着阮向远话,白雀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眉头皱紧,下意识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这念头只是飞过地掠过他心头,等他回过神来时候,阮向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牢房门口——
等白雀回过神来想去追时候,等他冲出牢房大门,阮向远背影拐角处一闪之后,彻底消失。
“干,平常怎么没见你走那么。”
低声咒骂了一声,白雀猛地缩回脑袋决定不管这个不知道好歹人小鬼去死。
然而。
其实只需要跟上两三步,白雀就能知道,阮向远看似走得急,其实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走出三号楼,相反,他只是来到了楼梯间,慢吞吞地一级级踩着台阶往上,来往犯人意味深长目光中,他就好像早已习惯了被这样看似——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被鉴定为“智慧型”“有点小聪明实际战斗力是负五渣”这个原因,当黑发年轻人来到十层时候,一路上甚至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拦,当他抬起头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了一间牢房跟前。
这是汤姆牢房。
此时此刻,这个漂亮年轻人正坐自己床铺上看书,当他牢友提醒下从书中抬起头看见阮向远站门口看着自己时候,他显得有些惊讶,抿抿唇,他放下了手中书,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出牢房——
牢房门口显然不是一个谈话好地方,但是绝翅馆从第十层开始,因为牢房数量剧减,于是从这一层起无一例外每一层都配备一个室内温室花园,里面养了一些合适温室中央空调条件下生存花,以及个别犯人自己心血来潮种瓜果,与此同时,这花园变成了合适谈话地方。
此时因为是放风时间,这个花园没有什么犯人愿意来,除了几个猫角落里不知道继续进行什么非法走私交易犯人向他们投来不友善目光之外,花园里空荡荡了,来到一众反季节似长满了蓝莓树丛后面,阮向远随手摘了一颗扔进嘴里。
当看见汤姆稳稳地坐花园里配备石头椅子上,阮向远这才转过头,一边咀嚼着口中香味很重十分不错蓝莓,一边有些含糊地问:“汤姆,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米拉,除了mt之外,是不是还和其他什么人有些联系?”
一开始,以为这个黑发年轻人要以医生角度教训自己不够爱惜身体汤姆一愣,没想到他说居然是完全不相关话题,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脸上表情稍稍变得好看了些,摇摇头回答:“我不知道,你到绝翅馆之前,他也只是刚刚来我们这里一周多一点而已,所以他人脉关系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从一个二号楼低层因为鹰眼关系,直接空降到了三号楼中层。”
阮向远轻笑一声,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是满意,也说不上是不满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阮向远抬起手挠挠头,看上去有些唏嘘“可能是我多疑了,总觉得这一次什么所谓动物灵事件,还是米拉搞鬼,恩,虽然我一点证据也没有。”
“应该不会吧?”汤姆微微一愣,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阮向远带着走向任何话题“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只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虽然我没看见,但是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大家集体产生了幻觉——”
“有可能。”
话被无情打断,汤姆也不生气,挑挑眉:“如果是催眠呢?”
“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催眠师,把某种潜意识短短时间内全部灌输到一群人脑海里,不仅对于催眠师本人来说要求很高——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其实这种压根不可能成立。催眠技术本身,时间这方面也是不可缺少硬性条件——如果说,当初我餐厅那句关于雷切狗崽子话,是一句‘命令开始’暗示,那么,至少也要有一个人能猜到我肯定会说出这句话啊,”阮向远笑得眯起眼,完全天然无公害地歪歪脑袋,看着汤姆“话说,你脾气会不会太好了点,我完全没有预约就叫你出来了,你居然真跟出来——现被我这么不礼貌地打断了说到一半话,也不生气。”
汤姆一愣。
黑发年轻人笑眯眯注视中,他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来时候,脸上情绪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因为没什么好生气啊,”汤姆坦然回答“非常糟糕吧,我进入这个监狱保护期还没结束时候就发现了,绝翅馆这个地方,大概是哪怕‘生气’这样完全个人情绪,也会受到限制,要做之前,我会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仿佛看见了黑发年轻人眼中一闪而过错愕,汤姆反而笑了起来——其实他皮肤因为身体关系显得有些病态苍白,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笑起来还挺好看“没办法啊,”他嗤嗤地笑着说“环境就是如此,你不能不去适应它。”
阮向远想了想,有些钻牛角尖地问:“如果我不能适应,怎么办?”
“你就会死。”汤姆收敛起了笑容,脸上回归了原本那样麻木神情“你父母当初哭着把你送进监狱,结果当他们得到消息提前到来时候,他们迎来并不是他们以为那样你表现很好提前出狱,而是你尸体——啊,伊莱就是这么恶劣人,事情不到后一秒,他甚至不会告诉犯人亲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向远:“”汤姆:“很糟糕对不对?明明是哭着把你送进来,煎熬了那么多个年头时候,还不能笑着把你接回去。”
阮向远没有回答。
而此时,汤姆说话时候,与其说是回答他问题,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想活得很有骨气,但是骨气这种东西,并不能帮助我好地活下去——我当然比谁都加清楚我不能喝酒,喝了酒,我寿命很可能会遽然缩短一年,但是,如果当时我要不接过那一杯酒,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被mt抛弃少了庇荫大树,提前死绝翅馆里——我要活着走出去,我不想无声无息地,死这个世界上肮脏角落里。”
这番话阮向远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听进去了,他盯着汤姆脸看了很久,不知道怎么,那完全不同面容轮廓却变成了另一个具有麦色皮肤,十分英俊阳刚面容,阮向远脑海里,那个人大概永远都不会露出这么软弱表情吧。
如果不能适应环境,怎么办?
如果是蠢主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会怎么说呢?
那个人生字典里没有低头男人,大概会又露出那种邪魅狂狷很欠揍表情说
“——那就把自己变成环境啊,这算什么狗屁问题?”
此时此刻,操场上,放风台上红发男人懒洋洋地缩起长腿,扔给了自己好友一个大白眼以表达自己对对方问了这个一个无聊问题感到非常鄙视。
捏了捏鼻梁,男人想了想后又猛地转过头,用那双湛蓝得渗人眼睛望着难得脸上笑面佛似绥,半晌,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又不怀好意了——啊,妈,看见你这幅表情我就知道今晚肯定睡不到好觉,要随时摆好姿势去听到三号楼鬼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