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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张氏抱着孩子,换了一下手,重新给侯文斌喂咂咂儿,边喂边说:“盎,孩子他舅老爷路过咱们营子时,见到我,和我拉呱儿(唠)了两句。说他表侄子万三儿在三结巴那儿当自卫团员。听万三儿叨咕,说猍歹嚎死的前两天晚上,和三结巴吵吵(吵架)起来了,好像是拥乌(因为)田殿阁和季凤轩的事儿。吵吵了一阵后,猍歹嚎把三结巴的大烟枪给拿走了,说这事儿要是不按猍歹嚎的意思办,以后就别抽大烟了,也不给三结巴买大烟泡子的钱。猍歹嚎死的前一天那晚上,他到厢房找三结巴,三结巴不在,就和自卫团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故意找话说)唠了一会儿嗑。这个时候大门外面有人喊龚甲长,说找他有事儿。猍歹嚎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半夜,三结巴才回到厢房,手里拿着猍歹嚎拿走的那杆大烟枪,抽上了大烟。万三儿几个团员私下里嘀咕,这猍歹嚎的死,好像和三结巴有瓜葛。”
“唵!?你是说,三结巴为抽口大烟,能把猍歹嚎给勒死吗?”包逸仙把鸡食放到鸡群了,伸了一下懒腰。
“盎,这个很有可能呀。从大哥说得对呀,毕竟是文化人,脑子里有东西。猍歹嚎活着对义勇军来说有好处,没坏处。咋说呢,至少猍歹嚎不明着和他们对着干呀。猍歹嚎不像三结巴那样死心塌地跟着日本鬼子,特会左右逢源那一套。”
“也是呀,猍歹嚎虽小气点,但不会做绝户事儿(极端的事)。”
“另外呀,这大烟鬼呀,一旦犯了烟瘾,啥都不顾了,啥缺德事儿都能做得出来呀。”侯张氏摩挲一下侯文斌的头说,“现在呀,大烟种得多了,不管穷富,是个人就抽大烟。有钱的人抽烟泡,没钱的人把包大烟泡子的布用水泡泡喝到嘴里过过瘾。五道岔的那个叫王汉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可烟瘾上来了,为了一口大烟,不把老婆都卖了!现在一个人在营子里瞎转悠,偷鸡摸狗,啥事儿都干啊。”
“盎,是呢,现在这社会让大烟闹哄的,懒汉二流子越来越多了。”
“听说呀,猍歹嚎死后,三结巴把龚家大院变成自己的了。自卫团的人住了正房,把他姐姐龚乐氏和俩孩子撵到厢房住去了。他成了龚家大院的一家之主了。”侯张氏说。
“我也听说了,赛刁缠也搬过去了,说刁家大院和龚家大院合成一家了,连今年收秋的活儿都是刁家大院的长工去干的。”
“呵呵,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咱家孩子走正道就行,是不是呀?”侯张氏冷笑了一声,喂完咂咂儿,逗着侯文斌玩。
侯文斌不想玩,抓着侯张氏的咂咂儿还想继续吃。
这时侯张氏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盎,你说,猍歹嚎死前,我这老儿子说得那话,是不是应验了呀!”
“唵?啥话呀?”
“嗝——屁——!嗝——屁——!他拽着猍歹嚎那一撮毛不撒开,一个劲儿地说嗝屁。”
“盎,是,当时还打了嗝,放了个屁。”
“嗝屁,不就是嗝屁朝梁(死)的意思嘛!”
“哎呀,可不咋地呢,就是上吊死了呗!”包逸仙睁大了眼睛,“长青天呀,难道这乖乖真的有灵性吗?”
侯张氏突然哎呦一声,原来是侯文斌吃咂咂儿的时候咬了她一下。
随即侯张氏也有点心里不踏实:“呃——他还给从大哥脸上画了个‘X’,不会……”
话还没说完,忽听得有人粗暴地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