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阳脸色苍白,这些天她忙于做生意,皮肤比以前在硫锌矿做工人时要细腻了些,此时她走过去扶着女儿安慰道:“你外公去的时候比较安祥,或许他早就意料到这种结局。”
“是啊,今天要扶馆回春桥镇,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廖恒站在妻子的身后,跟着劝道。
吴芬只是一谓地流眼泪,看着请来的帮工将外公的棺木扶出了殡仪馆,坐在卡车的驾驶室看着外面的车流,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坚强。
回到春桥镇,吴芬先去看了晕倒的外婆,然后便跟在小姨后面操持着外公的后事。
村长家里。
程村长看着老婆子窃笑着将礼物收了里屋,这才出声道:“不是我们村委会为难,实是老程生了三个女儿,不能上祖谱,必须得过继了一个侄子,既可以送终,又不至于让他这一脉断了根。”
吴芬看着这个老头好话说尽,又将事情折回到原点,便推了下小姨。
程小阳本来听到这些古董话就一肚子火,就如炮筒似的炸开了:“女儿也可以送终,为何非要爸爸过继别人,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明白,这些年程德林前串后跳的,连带着村委会都跟着他一个鼻孔出气,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妈妈的感受?”
程村长自持在避水塘村德高望重,象程小阳这样直白地跟他说话的人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况且程德林是他看重的村长接班人。他怎么也不能松这个口自打嘴巴。
“你爸爸和妈妈这些年也知道村里的意思,况且不是你们一家,村里好几家都是这样做的。”程村长心里有些生气,却看在那几件城里礼品的份上忍下了这口气,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都在城里,就是小青挨着近点,可是她是个老实人,做活又慢,连自己家的三分地都转不出来,这指望她照顾程婆婆着实不太可能。所以过继了德林。于大家都有好处。田地可以帮着种,每年送点米和菜给程婆婆吃,遇上什么伤风感冒,他也可以帮你们的忙。而你们呢。只不过是付出一套房子。这么好的事情你们咋想不透呢。”
“德林叔想要的无非是外婆家的房子和猪栏。可这是程家的祖宅,我们在外地即使平时住不上,也不能放弃。毕竟每年清明、七月半大家都回来一趟。”吴芬见村长将房子摆在了明面上,干脆直接说出自家不想将祖宅让给外人。
程村长闻言,板着一张脸,就是不肯让步。
等回到程家时,正好看到程婶子带着程德林坐在厅屋里,而旁边的程小兰尴尬着回应。
“回来啦,晚上到我家吃饭吧,你们就别开火了。”程婶子带着儿子起身,对着程小阳客气地说道。
“我妈有些不舒服,还是不去了,等改天吧。”程小阳面上也挺热情,眸子直往里屋看,这副紧张的模样让程婶子不好再强求。
“那就改天吧。”程婶子讪讪地回应。
程德林将开始栽的青菜从篮子里提了过来,看着吴芬和程小阳说道:“这是自家地里采的,你们尝尝,那个水缸我已经挑满了水。”
“谢谢德林叔。”吴芬接过篮子放在厅屋的灶堂边,跟在后面送两人离开。
“不用送了,芬芬,你回去吧。”程婶子见今天的目的没达到,也没有了跟吴芬聊的兴致,直接拒绝了吴芬的相送。
“那程奶奶、德林叔好走。”吴芬见两人瞬间变了脸,在台阶上站着,并没有再迈步的意思。
程德林看在眼里,拉着妈妈走了自家后,才开口骂道:“吴芬怎么一年不见,便得这么精明了,刚刚你是客套,她个小丫头片子却直接听了你的话,连多送几步都不情愿。”
“好了,你还想不想要建房子?”程婶子直接喝斥道,看到外屋的儿媳妇正在斩猪草,更是将火气直接发泄在她身上:“你这个懒货,别人都在外面的厂子里打工赚钱,你却让我赔钱,连斩个猪草都比别人慢,你说你除了吃,还会做些什么?”
“妈,你刚刚要我出去捡茶籽了,我才回来呢。”魏银花披散着头发,脸上尽是草木灰,睁着一双小眼睛怯怯地看向婆婆。
“还敢顶嘴,你姐姐金花不会生崽,你也是个只进不出的货色,看我不打死你。”程婶子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这会见媳妇那脏乱的脸蛋,更是气得不行,从灶堂里抄起一把火钳就往媳妇身上招呼。
“啊……,妈妈,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魏银花被婆婆按在屋前的水沟里,婆婆左手拿火钳,右手拿着一瓢小便往她头上淋。
等程婶子终于忙得没有力气才肯放开儿媳,用脚狠踢了下她的小腿肚,这才回到堂屋里。
而程德林坐在床上看电视里唱小曲,正饶有兴趣地翘起兰花指,尖着嗓音跟着唱。
程婶子见儿子又在学这此不正经的东西,忙三两步走过去将电视关了。
“妈,你想干嘛,还让不让人清静?”
“我就是让你清静才关了电视的,我问你,你厂里那个大肚婆该怎么办?”程婶子年轻时就守了寡,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好不容易让他们娶了媳妇,却还是为着他们的日子操心。
程德林捂着耳朵不想听,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嚷嚷出声:“打掉呗,当初只是玩玩,南方那些厂里的妹子很好骗的,随便几顿夜宵,她就死心塌地跟你了。”
“这可不行,要不将人领回来吧,你不是说那妹子年轻吗?”程婶子早就想换媳妇了,反正外地的妹子也不要什么聘礼。白送上门的,她怎么会拒绝呢。
“恩,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要留在村里等着接班,以后有着大好的前程,银花我早就看腻了。”程德林皱着眉头,年过三十五岁的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只是碍于妈妈的威言不敢说罢了。
程婶子见儿子听话,便出去催促媳妇做饭。
等晚上吃完饭以后,程婶子又将儿媳妇赶到杂屋里去编麻絮蚊帐。自己和儿子就拿着一把蒲扇坐在堂屋里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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