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姐撩动干练的短发,“我老怀大慰,你终于长大了。”
谷粒低头看看,“我觉得还好吧,你觉得我是第三次发育吗?”
菲姐扔出厚厚一本《反派死于话多》正好砸中她脑门,“你,赶紧滚。”
你看,女魔头就是这么残忍,她怎么能是反派呢,就算是反派,也不能是死于话多这样残忍的死法。她一脸的不赞同,于是她背负着组织的期望上路。
夕阳把天边烧得火红。
谷粒去电视台找导演,果然导演不见她,前台压根不放她进去,无奈之下,她决定蹲守导演家门口。
她曾经为了拍一只树袋熊醒来的样子足足等了6个小时,她不断催眠自己,谷粒,你就当导演是一只睡眠中的树袋熊,到了时间不信他不回家。
等到导演的车子开到大门口的时候谷粒一个箭步从树丛边上窜出来,冲了上去,“等一下!”
夜晚灯光昏暗,她把导演吓了一跳也没看清来人是谁,一个急刹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他下车骂道:“不要命啦?想死不要连累别人。”
谷粒咽了一口口水,谁说她不要命了?她拎着可怜的一条烟和一瓶酒,要不是为了工作,谁没事会往车上撞?她毕恭毕敬给导演鞠躬道歉,态度良好,她给满分,“导演您好,对不起,我是昨天意外入院的谷粒,对不起给节目组添麻烦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导演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道歉,对你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事已至此,我很遗憾。”
好吧,适当的拿乔是可以理解的。
谷粒再接再厉,“对不起,对不起,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应该登门表示歉意的,还请您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导演看着她手里的纸袋,红色底纹烫金大字,最土的那一种,他一言不发,谷粒举着的手渐渐在沉默中显得越发局促。
过了两秒,导演轻描淡写地说:“你回去吧,东西你也带回去,没必要浪费在我这里。”
不行,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断然没有就这样铩羽而归的道理。
“导演,你等等。”于是谷粒一马当先,拦住导演,拽住他的袖子以孟姜女哭长城地主家的小白菜窦娥冤六月雪之势,哭得是梨花带雨,“导演,你是不知道,今天医生跟我说了,我怕是不太好,很可能任何一个工作机会,都会是我最后一个机会,你就当是行善积德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不行吗?”
说完,导演冷眼看着她,“小姑娘,求我给机会的人太多了,什么理由都见过,但是说自己要死了的你还是第一个。”
谷粒眨眼看着他,这是有希望的意思?
导演话锋一转,“但是拜托你下次编故事编得仔细一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为了削尖了脑袋想要红,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但像你这样天真的还真是少见。比你拼命的人多了去,我建议回去好好向别人取取经。”
导演这是在暗示谷粒,你的礼物太少了,让他抬一下眼皮子都不配。别人努力也不仅仅在礼物上努力,还在床上努力,谷粒倒吸一口凉气,《□□》难度太大,不适合她,真的。
导演上车拐进小区里,谷粒喊着他的名字想追进去被保安拦了下来,推搡之间谷粒手里拎的东西被打翻在地上,导演在车里冷笑。
谷粒是挺穷,她刚刚跟影视公司签约薪酬本来就低,小有积蓄也用来负担自己的房租置装费生活费,大部分时间都在培训,所以说这一行真的是烧钱的行当,很多时候风光是表面,吃苦是常态。
她蹲在地上,把东西一样一样捡回来,东西虽少,但也是真金白银买的,想到导演的嘴脸又觉得意难平,她冲小区的方向狠狠竖了个中指。谷粒最不能理解的心理有两种,一种是求生欲,一种是求胜欲。
就比如她现在,将死未死,身残志坚,谁要跟她说一个死字,她都怕自己跳起来要找人拼命,这就是求生欲;她被人拒之门外,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认命,她想的不是怎么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拿着黑布袋子把导演绑走,吊打一千遍,而是想着,“我还会回来的!”,这是求胜欲,不肯服输。
说完又觉得这种台词不太适合她这样酷炫的女人,这不是反派台词吗。
经纪人常说的是,你要不这么好强,你要软妹一点,知道软妹吗,等你知道什么是软妹就轮到你红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目标是成为一个淑女,个性不柔软,还能剩下腰肢柔软,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她站起来的时候狠狠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没想到树丛里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受到惊吓跟着颤动,发出微弱的叫声。
谷粒仔细一看,是一只躲在树丛里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她把小猫抱在怀里,只见它瘦得只剩下骨头和一点皮毛。
谷粒看它可怜,但她从来没养活过任何小动物,她小时候就是个宠物杀手,从入门的金鱼开始,养一条死一条,最后连万年王八千年龟都在她手中毁于一旦。
可见虽然她有辨认动植物的能力,但实在和宠物八字不合。谷粒想要把它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回去,可就在她从地上站起来的一瞬间老毛病又犯了,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突如其来的懵逼很难用语言形容,她眨眨眼,看着怀里的猫,它无辜的大眼睛和她对视,用它那圆乎乎的脑袋轻轻蹭谷粒的胳膊,贪恋温暖地缩在她怀里,她一时之间僵在原地忘记了自己要干嘛。
冬季的夜晚,晚风一吹更是饥寒交迫,谷粒趿拉着沉重的脚步,前途叵测。
唯一猫、一人、一明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