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疆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有生意都不做吗?”
“…不是,”调酒师叹了口气,只能再次拿起调酒的器具来,熟练地调制鸡尾酒,“韩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成为您的倾听者的话,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
韩疆沉默了片刻。
调酒师以为,他估计不会说了。
可就在他终于将调好的鸡尾酒送到他面前时,却听到韩疆用着近乎是自言自语一样的低语轻声道,“我,喜欢上一个人。大概是喜欢吧,但事实上,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算不算。”
从海上回来,他就已经发现,他开始忍不住对燕教授关注了起来。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因为探究欲。
对他在海上那些奇怪举动以及跟鲛人产生瓜葛又逃出,那一系列隐秘的探究欲。
毕竟,教授是第一个不会一意孤行地直接否定怪异之事的人,不是那种俗人。
他甚至会说出,不能因为未知,就否定一些事的存在,这样的话。
而不是像他见到过的太多人,天天拿着相信科学四个字,鄙夷甚至嘲讽他的认知。
明明他们自己才是被眼界局限的蠢物,却盲目而自信。
可关注关注着,韩疆就感觉到心中有某种东西,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变味儿了。
以至于最近,他的脑海里,都来来去去全都变成了那个人的身影,甚至渴望走近他,再走近他。
他以为,他会有机会。
可是那个鲛人,竟然追到了岸上来!
他又以为,教授是被迫的,他去救他,他们会更快有希望。
可他却亲口听到,他说,他是他的师娘。
那称呼是那样的戏谑,语气却是那样的认真。
“不确定算不算喜欢吗?”调酒师顿了顿,“这样的话,的确令人纠结。”
他以为韩疆只是在纠结分辨不清内心。
“我感觉到,我对他生了某种情愫,”韩疆自嘲一笑,“可是,冷静下来我却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我对他一知半解,我甚至不知道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样一想,说是喜欢,又好像显得很虚假。”
他以为,他是温雅又疏离的,可今天,却亲眼看到他发飙,叉着腰,一口一个老子。
说到底,他根本不了解他,却已经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而他自动坦白与鲛人的关系,则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心头还未来得及好好燃烧的火苗,一下子浇了个透灭。
可他不明白。
教授与那个鲛人,唯一的关联就是上次出海,教授被那鲛人抓了去,强行冒犯。
这样的关联,教授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不,不行!
说不定,上次教授说那样的话,本来就是受到了胁迫!
甚至有可能,他是不想看着他们动手,才不得已说出那样的话,一面安抚鲛人,一面又劝退他。
不行,他不能这么轻易相信教授是真心实意跟那个鲛人在一起的,他得真正弄清楚这件事,否则就这样过去了,他也丢开不管了,一旦教授真的被迫,那就没有人会帮得了教授了。
想到这里的韩疆,仰头将新的一杯酒灌下,站起身来便要离开,“结账。”
调酒师皱着眉看着他转身时身体都摇晃了两下,似乎酒劲儿要上头了,不禁有些担忧,“韩先生,不需要让人来接您一下吗?”
韩疆摇了摇头,“不,不用。”
他定了定神儿,看向酒吧外黑漆漆的路,他得赶紧去找教授,找教授问清,对,找教授……
…
咚咚咚,咚咚咚。
燕长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有些沉重地睁开了眼,有些疑惑,谁啊,大半夜的。
他下午可刚换的门。
他还在迷糊的时候,身旁的晏凌已经起了身,下了床,“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
“嗯…去吧。”燕长歌闭着眼地扔了一句。
晏凌将他露出来的胳膊轻柔地塞回了被子里,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才转身,沉着一张脸出了卧室。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找死的,竟然大半夜的来打扰小教授睡觉!
晏凌沉着脸拉开了门,门刚被拉开,一股子酒气就直接冲上了他门面。
没开灯,黑暗中,门口那个黑影看到有人开门,醉醺醺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含糊不清道,“教授,教授,你有什么苦衷,求你告诉我好不好?那个鲛人绝非善类,我会保护教授的,我会永远保护教授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