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到的时候,晚上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程旬旬知道小诺的出场顺序,他算是压轴人物,所以不会那么快出来。在来的路上,程旬旬买了点小吃过来,本想去后场看看小诺。
然而,她应该想到,周衍卿和安盺都来了,这儿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关心,她来简直就是来膈应自己的,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程旬旬特别想把手里的甜点糊在周衍卿的脸上,起码他也笑了,就站在安盺的后侧,而安盺则蹲在小诺的面前,一边整理他身上的小西装,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小诺便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脖子,安盺则顺手将他抱了起来,转身面向了周衍卿。
程旬旬没看太久,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她是谁,然后被赶走了。
更让程旬旬没有想到的是,小诺的表演,并不是她以为独奏,而是四手联弹,跟安盺一起。
她站在最后一排,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她坐,为了不妨碍任何人,她只好站在暗角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出亲子表演,孩子帅气,母亲美貌,真的是特别好看。
程旬旬隐隐约约能听到不少赞美声,赞这一对母子多么好,聚光灯下的他们多么美好,她从来没见过小诺这般认真专注脸上带着微笑弹钢琴的样子,他甚至还有心思转头同安盺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大手小手配合的那么默契。
可惜,程旬旬嫉妒也没用,因为此时此刻,安盺身边的位置,她无法代替,她不会弹钢琴,她什么都不会。
正当她看的出神的时候,身前走过一个人,对方很明显的看了她一眼。程旬旬有所察觉,目光转动,恰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仅有的记忆中,程旬旬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眼里闪过的那种审视非常明显,程旬旬看在眼里,她有些条件反射的低下了头。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等那人出去,她才有抬头望舞台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坐在前几排的周衍卿,在这一刻回头看了一眼。
晚会结束,小诺还拿了个奖。
周衍卿原本想带着小诺回瑞景,明天是周一,在这边早上小诺还能多睡一会。小诺现下正兴奋着,大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奖杯上。
宋培礼摸了摸小诺的头,说:“有什么麻烦,幼儿园晚一点也没关系,他奶奶在家里给他准备了庆功宴,回家吧。”
“是啊,你也不要对小诺太过苛求了,幼儿园嘛,本来就是以玩为主了,要真迟一点,我给老师打电话,请半天假,也是可以的嘛。我在家里准备了蛋糕,白天亲自做的,还等着诺诺去切呢。”何嘉莉在一旁附和道。
这蛋糕两个字小诺倒是听见了,一下把手里的奖牌塞给了安盺,奖品自己揣着,在何嘉莉的身上蹭了蹭,笑道:“我要去切小蛋糕。”
然后就直接随着何嘉莉上了他们的车子,完全把周衍卿这个老爸抛在了脑后。
安盺站直了身子,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说:“明天我会送小诺上学,不会让他迟到,你放心。”
“我很放心。”他说着,就转开身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安盺紧随其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安盺双手放在身前,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抿着唇,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周衍卿一直专心开车,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注意她。
终了,安盺还是什么都没说,转换了情绪,露出了一丝笑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说:“我跟小诺的四手联弹怎么样?”
“还行。”他极其敷衍的应了一句,显然并没有跟她聊天的欲望。
安盺侧头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开玩笑似得说道:“这话要是让小诺听到,肯定不开心了,他练了很久的。”
“嗯。”
对着一个不想聊天的人聊天,这天永远聊不下去。安盺收敛了笑意,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望不到尽头的路,说:“你这样做,只会伤害她,还有你自己。”
周衍卿闻言,终于微微动容,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笑说;“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是唐仕进的后代,你知道爸爸有多恨周唐两家人,无论他们的下场何其惨淡,他的心里都不可能容忍他们两家人的后代,进入宋家。你应该很清楚,你也该清楚,强求的后果会是什么。他不会伤你,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可别人不一样。逼到无路之时,他会下狠手在围护自己的家。”安盺说的严肃而又认真。
周衍卿唇边噙着浅笑,一声不吭,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安盺缓缓转头,说:“他不会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第二个宋楠木。我们这个家,这些幸福得来不易,其实谁心里不明白,这些幸福不过都是表面,当年的事情谁都不会忘记,伤不会好,只会反复发作。伤口已经化脓,并且早就已经开始腐烂了,永远都不可能好。”
“周衍卿,可不可以不要破坏这种幸福?即便这一切都是表面的,他们的幸福日子是在太少了,用了几十年才换来了这四年,太少了。”
周衍卿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安盺暗暗吸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难道在你心里,家人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他轻浅一笑,淡淡的说:“重要,当然重要。”
回到宋宅,一家子人给小诺庆功,小诺却把这个当成了生日,还自己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吹蜡烛之前,还许了个愿。在场的人,都被小诺的举动给逗乐了,没有人去纠正他,开心就好。
晚上,安盺给小诺洗澡,他坐在浴缸里,安盺给他洗头洗澡,上上下下,洗的十分细致干净。
他说:“妈妈,今天好多小朋友都跟我说,妈妈长得漂亮好看。他们都羡慕我。”他说着,微微昂起头,一副得意的模样。
安盺笑着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将他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做出了一个娇羞的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还有……”
“还有小果果给我送了一朵花,她说她喜欢我。妈妈,你记得小果果吗?”
安盺笑着摇摇头,让他站在了椅子上,拿睡衣给他穿上,说:“记得,怎么不记得,你总跟我说她长的好看像娃娃。上次说的时候,还流口水了呢。”她说着,便伸手点了一下他的嘴角,抿唇笑着。
小诺扭了扭身子,挥舞了一下小手,开心的说:“今天她更漂酿了,我以后娶老婆,就要娶像小果果这样的。”
“你怎么不直接说娶小果果呢?”
小诺龇牙咧嘴的笑,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给小诺吹完头发,就拉着他出了卫生间,小诺兴致勃勃的冲出去,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回到安盺的跟前,问:“爸爸呢?爸爸怎么不见了?”
“是吗?”她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开灯,她笑了笑,低头看着小诺,说:“应该是有事要忙,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床睡觉吧,好吗?”
“你要是有重要的话跟爸爸说,那我们就去床上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小诺用行动回答了她,蹦蹦跳跳自己上了床。
程旬旬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从进门坐下到现在,换台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看电视,无论电视剧的内容有多吸引人。
期间米涞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想约她出去吃宵夜,看电影。被她给搪塞过去,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
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程旬旬侧了一下头,正好大门打开,周衍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袋子。
程旬旬转回了视线,微微挺直了背脊。
周衍卿带了夜宵过来,三宝粥和虾饺。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程旬旬则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似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周衍卿打开袋子,用筷子夹了一个虾饺出来,递到了她的嘴边,说:“趁热好吃。”
程旬旬睨了他一眼,并没有乖觉的张嘴,只别开了脑袋,说:“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个。”
“我减肥。”她仍然不领情,皱皱眉,伸手推开了他的手,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把小诺带回来?”
周衍卿抓准时机,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将手里的虾饺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程旬旬有些恼,但还是把饺子吃了下去,闻到香味她才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有些饿的。
周衍卿夹了第二个,等她吞下嘴里的。又递到了她的嘴边,说:“来看晚会了?”
程旬旬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虾饺很好吃,她便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他夹过来,她便张嘴吃掉。
“不高兴了?”
程旬旬呵呵的笑,说:“平常都是我陪着小诺练习的,结果我只能躲在暗角里看,你说我能高兴吗?”
“小诺让我帮他录像了。”
“然后呢?”
“是专门录给你看的。”
程旬旬冷然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是啊,然后他明天该跟我说他妈妈怎么怎么好了,我也是听够了。”
“别着急。起码现在你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转变,如果他半分都不想着你,就不会让我录下视频,给你看了。”
“嗬,是啊。有了这样的转变我应该开心,我甚至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可是我在想,是不是只要安盺在一天,我在小诺的心里,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姐姐,甚至就是一个照顾他的保姆。好像他嘴里以前那个月月阿姨一样,你觉得我真的该开心吗?”她转过头,难得一脸正经的跟他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会有那么一天的。”
程旬旬淡笑不语,没表示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笑着。旋即眯起眼睛,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
“看什么?我还买了三宝粥,还热着。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怎么吃晚餐,你吃吧,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在他走开前的一刻,程旬旬立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笑问:“她竟然让你出来?”
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管我。”
程旬旬其实想问,为什么你会答应让小诺叫她妈妈,但终了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因为这种问题显而易见,想当初他能毫不犹豫的夺走她的一切,看着她入狱,不过是个孩子,他无所谓吧。
她松开了手,将注意力转到了茶几上的三宝粥上。
夜晚,周衍卿缠上去,程旬旬阻住了他,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胸口,说:“我累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周衍卿没有强求,只将她抱在了怀里,摸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好。”
隔天,程旬旬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她是有点受打击的,周衍卿拍的那个视频,她也没看,越看越膈应人。那种感觉,好像她才是一个外人,而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破坏他们的和谐,破坏他们的家。
她才是坏人。
下午她还是照常去幼儿园接人,一切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过她今天出门有点晚,到那边的时候,门口等候的家长已经有些多了。程旬旬只能把车子停在外围。还得走一段路过去。
然而,她刚下车,忽然有四个身高马大的人欺了上来,将她一下围住。
程旬旬心下一惊,其中两个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堵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拉开后座的门,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门,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不等程旬旬过多的反抗,一块黑色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她用力的挣扎了一阵之后,整个人慢慢的软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失去知觉。
车子迅速转了方向,驶离了幼儿园,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程旬旬停下之前。这黑色的车子已经停在这边了。
程旬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陷阱。
周衍卿一直有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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