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天中最幽深的时刻。山里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藤酿山山顶。苏莫心的房间却依旧点着烛火。
一灯如豆。烛光下苏莫心靠在软榻上,看着刚刚从外头赶回来的茶梅。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办妥了。”茶梅顿了顿,又说道。“冬临听到了姬城的声音,这会已经深信不疑,害她的人就是姬城了。”
苏莫心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个白止露怎么样?”
“看起来似乎有些抵触帮我们。不过办事倒是很尽心。”
“怎么说?”
“我先是同她说,让她误导冬临。要动了怀疑姬城。可这白止露没有答应,我便说那就算了,只让她保住冬临的命就可了,谁料到……”茶梅顿了顿。又说道,“她竟然为了要做实冬临怀疑姬城,自己在自己身上割了七八道剑伤。”
“呵。”苏莫心听了这。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这小丫头。还是那么胆小恐惧。”
“娘娘,我倒没看出这白止露胆小来。”
“她就是胆小,否则不会在拒绝你之后,还那么卖力的配合你。她是怕你觉得她办事敷衍,事后找她算账。”苏莫心笑了笑,又说道,“白止露这孩子小时候就这样,她明明很怕你,还非得硬撑着装作不怕你,而对你的要求,她又会加倍的配合,就好像是在用加倍的努力换取能跟你当面叫板的时候你对她态度的容忍。”
“这……”茶梅听了苏莫心这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白止露还真挺纠结的。
京城,皇宫。
慈宁宫刚刚修葺好没多久,算是整个王宫最整齐最干净的地方了。知月打一进王宫就被安排在了这里,而原来慈宁宫中那些冬临的东西则被姬城派人搬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宫殿扔下了。
这日午后,正是入秋后的小阳天,慈宁宫外头,姬城和白霜坐在树下对弈。棋盘上黑子白子交叉从横,看上去倒是黑白各占一半的样子,可白霜这会已经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了。
“皇上就不能偶尔让我一下么。”扔掉手里的棋子,白霜深深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以后就再也不想陪皇上下棋了。”
“下棋若是还要谦让,那还玩个什么意思。”姬城伸手捡起棋盘上的棋子,脸上像个面瘫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霜见状赶紧主动接过姬城手里捡出来的棋子,自己开始打扫棋盘。
姬城扭头看向慈宁宫中:“她还是老样子么?”
透过宫殿敞开的窗子,能看到那坐在床边上的女人的脸。知月依旧每日呆呆傻傻,完全不认得人,也不跟人说话。
“我用药给她调理着身子,只是吃药的时候她会有些抗拒,可孩子的营养已经没问题了,知月会生出个健康的孩子的。”
“可不仅仅是孩子,朕希望知月也能健健康康。”
“知月的身体一直挺健康的,现在有问题的是知月的精神。”白霜叹了口气,眉头皱的紧紧的。
“朕知道像知月这样不配合治疗的病人让人很费心。”姬城转回头看向白霜,“可朕很想要知月好好活着,你得帮朕。”
“我一定尽力。”白霜蹙了蹙眉头。
姬城皱着眉头看着白霜,好一会没说话。
“皇上?”白霜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应该没沾上什么东西啊。
“你好像没跟朕说实话。”姬城双目望着着白霜,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皇上……”白霜最害怕便瞧见了姬城这吓死人的视线,他赶紧摆了摆手,“我能骗您什么啊。”
“你若不是骗朕,就是有事瞒着朕。”白霜的眼神好像刀子一般,落在白身上。
白霜无语的叹了口气,心里感叹着姬城观察入微,他跟姬城对视了好一会,心里也斟酌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皇上真想知道?”
“是关于知月的,朕都想知道。”姬城脸上是不容置疑。
“知月现在每日睡的多醒的少,这样下去……”
白霜扭头去看那敞开的窗户,知月已经不在那里坐着了,他见状赶忙站起身往窗户方向走。白霜起身后,姬城也赶忙从棋盘胖站了起来跟了上去。俩人在敞开的窗子边停了下来,透过窗子可以看到知月的床,知月这会正歪着身子躺在床上已经陷入了熟睡。
“她这样有什么不妥么?”姬城说话的语气里都是担忧。
“大大的不妥。”白霜抿了抿嘴唇,一脸的凝重:“知月睡觉的时候会皱眉,会微笑,眼珠子还会动。”
“可知月白日里几乎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的神游天外。”姬城眉头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白霜,“难道她会梦到苏云生?”
“我不知道知月梦到了什么,可梦中的一切必然比现实中的一切让她更喜欢,更容易接受。”白霜一脸严肃的看向姬城,“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她会一直睡着不再醒过来。”
姬城听了这话,脸沉了下来:“你在跟朕说笑话么?”
“皇上,白霜不敢跟皇上说笑话。”
姬城冷着脸,好久之后才开口问道:“有什么办法阻止她?”
“若是能进入知月的梦中,引导知月走出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那你能进入知月的梦中么?”
“入梦我做不到,但我却可有别的法子可以试一试……”白霜用手擦摸了摸鼻子,缓缓说道:“我可以用药剂和幻境控制知月,让她虽然没入梦,却觉得自己入了梦。将知月的梦境用幻境替代,而幻境就是我可以掌握的了。”
“你可以掌握幻境?”白霜这话倒是让姬城吃了一惊:“我以为白家只会弄蛊的,没想到你还会摆弄幻境,倒是让我小瞧你了。”
“皇上说笑了。”白霜干巴巴的笑着。
姬城又转头望向躺在床上酣睡的知月:“你既然能救她,就着手去做吧,需要什么只管说,我定然会满足你。”
白霜却一直是皱着眉头的,似乎这个法子对他来说并不轻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