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怨与不怨

顶，继续温言道：“在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一个孩子走进了关着我的房间……”

    回忆的大幕悄然拉开。

    雕饰着花纹的华丽金属锁链牢牢扣在房间中央美丽银发生物的脚腕上，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连呼吸都已经断断续续的人，可能很快就要回归永恒的安宁。

    面色冷淡的孩子走近躺在层层绒垫之中的紫檀，见到他的容貌，不禁一愣，随后上下打量他一番，终究是抬起手，一股金银双色的元素能量环绕住虚弱的他。

    至高的元素力量让紫檀昏昏沉沉的意识再次聚拢，他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身旁的孩子，缓缓扭头看去。

    一个是短短数年便历经屈辱和磨难的与世无争的森罗族长，一个是生来便知晓全族即将走向无可挽回的死亡的皇族成员。

    饱经风霜的眼睛和纯净忧虑的眼睛对视。

    “你是……自然人类，森罗族的……族长？”

    紫檀仍然无力出声，只能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阿特雷亚坐到他身旁，手里的元素能量并未停下：“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活下去？”

    紫檀眼神一闪，绝望地垂下视线。

    不愿意活下去？他的家园被无情践踏，他的族人们被肆意掠夺，他们原本悠然平静的生活被残忍地打破，他甚至被当做一件华美的物品送到这里，亲身经历了无数的折磨与摧残，目睹他的族人一个接一个命殒他乡。

    可他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他身边的族人越来越少。许多族人明明来时还有着畏惧、不屈，但几年以后他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些曾经会哭会笑的族人已经完全被训练成了只会服侍人的尤物……

    如果这就是森罗族的未来，他们还有什么必要保存着生的信念？

    发觉紫檀的态度，阿特雷亚也移开目光。两人相对沉默半晌，阿特雷亚忽然开口：“如果新人类像你们一样不会对帝国产生危害……算了，不提这些。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的国家和人民……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对紫檀使用空茫级元素能量，这时候紫檀已经有了一点点力气，微微一笑：“嗯……祝……你的国家和人民……平安……喜乐……”

    阿特雷亚一怔，再次低头看向紫檀:“……是我们的人把你们要回来的。”

    紫檀没有接话，目光哀伤。他当然知道初代人类也开始掠夺森罗族人作为玩物，但他心里并不会去怨恨一个无辜的孩子。

    阿特雷亚却忽然有些激动，站起来叫道：“你为什么不恨我们？！是我们把你们害成这样的！”他一把抓住紫檀脚腕上的锁链，“这些、这些东西！”锁链在他掌中被灼化，断成两截，“你就没想过报复吗？！”吼完之后，他又立即冷静下来，垂手松开断裂的铁链，“没有力量的话，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

    紫檀有些惊讶于阿特雷亚的态度。他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衣着华贵，从这个孩子的元素能量级别和短短几句话中，他已经推测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身为初代皇族成员，阿特雷亚表现得有些过于冲动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先活下去才行。”阿特雷亚皱眉，手中的金银双色元素能量更加浓厚，“活下去才有希望。尤其是你，你身为整个森罗族的族长，如果第一个放弃，那你的族人们怎么办？你知道如果你这么做了，森罗族很有可能就此灭族吗？！你想就这样抛弃他们吗？！”

    紫檀眨眨眼睛，回味了很久他的话，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阿特雷亚便略略颔首：“这样很好。”看紫檀的唇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阿特雷亚道，“虽然新人类都是害虫，但他们有些东西……还算可取，我皇姐那里有那些讨厌的新人类的书，写得有点意思。你跟我回去吧，看看他们的东西，他们可是面临过很多你这种情况，也坚持下来了。”

    紫檀来不及拒绝，也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阿特雷亚按下空间坠，立即有侍从进门：“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阿特雷亚转身冷冷道：“转告罗德将军：这个森罗族我要了。把他带回去，让他暂时待在皇姐那里，派人照顾好他。”

    侍从低头：“是，殿下。”随后上前将紫檀抱起来。

    “等一等。”阿特雷亚叫住他，快步走上前直视紫檀的双目，“记住了，无论如何，不要放弃你的同胞，不要放弃生的希望。我皇姐很忙，平时应该不在宫殿里，而且就算在，她也没空理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去管你，你的族人会面对什么，我也不可能再插手。”

    紫檀微微点了一下头，阿特雷亚没有等他说出什么，扭头当先离去。

    百年间，风云变幻。森罗族呼唤了神农，因而得到了混血的庇护，又是同时有着森罗族和初代人类血统的混血桫椤，使用神农为混血创造了森罗树，让他们不再因为掌握不好元素能量而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和屈辱的压迫。

    “我曾经那么希望丢下责任，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就不会见到今天的一切，亲眼看着我的族人们回归母星，看到森罗族的后裔重新在这里生活，”紫檀轻轻拍了拍叶澄的头，“谁能断定未来就只是这样了呢？”

    叶澄仰起头，目光里几乎要烧起来：“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女娲。但是我忍不下这口气……我怨恨别人篡改了我的生命！”

    紫檀望进她的眼睛：“我不想伤害别人，所以我曾经选择了不与混血们合作。初代的皇帝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力量，所以他后来选择掠夺与战争。桫椤有能力反抗，所以他现在选择了驾驶神农成为同盟的剑与盾。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叶澄握了握拳，猛地站起来：“紫檀族长……”她抬手，蓝白色巨大的机甲再度闪现，“谢谢您，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太晚丢存稿箱忘记改发文时间了〒_〒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