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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锐响破空,杀机临身,那人双掌并出,左推右揽,率先逼近的一波暗器被无形真气牵引偏移,随着他手臂力振,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反射而回,但闻几道金铁交鸣之声,半空中火星四溅乱飞,他听声辩位,脚下一点梅花桩,身如飞燕斜掠飞出,竟比那弓弦机关更快,于半途截下了后发而至的第三波飞箭。
若是避无可避,或全力防守,或主动出击。
此人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是个果决英勇的狠角色。
江烟萝忽地道:“凝神,封耳!”
昭衍一怔,倒是未有丝毫犹豫,当下收敛心神封住双耳听觉,可惜仍慢了半拍,那人身处泼天箭雨之间,两手虚晃成圈,同时丹田运气,骤然张口发出了一声大喝。
刹那间,仿佛虎啸山林,又如晴空霹雳,昭衍只觉双耳剧痛,脑中“嗡”了一声,心神几乎为之震散,脚下地面、身边石墙都好似在这一声之下活了过来,正瑟瑟颤抖。
原来如此。
他忽然想到,那引路的小厮也好,留在院外的守卫也罢,自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若非聋哑人,就该是封了两穴。
昭衍喉口微甜,被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抬头再看,只见那密集如雨的箭矢暗器已被雄浑暴戾的真气悉数震断,散落在满地火炭间,很快被烧成了破铜烂铁。
那人落在一根高高的梅花桩上,外放的真气收敛入体,周身气息浑然如意,他将遮眼布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瘦削端正的脸庞和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听雨阁现任阁主,萧正则。
昭衍定定地望着他,他也居高临下地望过来。
先前还沉寂的心脏倏然狂跳起来,全身气血涌动乱闯,甚至惊动了心口沉眠的蛊虫,那股噬心剧痛再度袭来,昭衍却是头一回感激它的存在,因为这股痛能让他迅速清醒过来,及时压抑住了满腔翻涌的情绪,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不该属于“昭衍”这个人的异样。
江烟萝显然也察觉到了,她本就站在他身边,此刻更是靠得极近,左手悄然落在了他后腰命门穴上,指尖幽光一闪,牛毛细针没入其中,那点凉意霎时席卷全身,钻心作祟的蛊虫立刻安分了下来。
昭衍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解了耳穴,抬手对萧正则行了一个礼,道:“在下昭衍,拜见萧阁主。”
“小山主,幸会。”萧正则的目光从江烟萝身上一扫而过,笑道:“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我对你闻名已久,早就有心一叙了。”
“在下不胜惶恐。”
见他背负藏锋,萧正则一挑眉,伸手道:“来一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昭衍亦有此意,可没等他动身,又听萧正则道:“你们两个一起。”
竟是如此托大吗?昭衍脸色微沉,下意识地看向江烟萝,却见她连半分犹疑也无,将彩绘狐面一摘,以本来面目飞身上场。
满地火炭燃烧灼热,梅花桩又都是空心铁,从大清早一直烤到现在,早已烧得滚烫无比,旁人莫说站立,就算碰上一下也要被烫伤。江烟萝足下运气,看似实打实地踩在了上面,细看足底与桩子之间始终隔了寸许,整个人如冯虚御风的神妃仙子,未步凌波已却凡尘。
昭衍见状,猛地一点地面,身如离弦之箭飞了上去,落在与他二人呈鼎足之势的方位,脚下稳稳踩着一根细铁丝,一晃也不曾晃动,整个人似比落羽更轻。
饶是萧正则见多识广,也不禁开口赞道:“好轻功!”
江烟萝抬手将额前乱发捋到耳后,盈盈笑道:“不瞒阁主,我这阿衍哥哥非但轻功卓越,剑法更是一绝呢。”
萧正则听她语气亲昵,眼神微沉,道:“既然如此,合该领教一番。”
话音未落,昭衍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方才还在三丈开外的萧正则已扑身而今,他心中略惊,脚下寸步不动,反手拔剑出鞘,却将天罗伞振力掷向了江烟萝。
但闻一声闷响,就在江烟萝接伞刹那,萧正则的一掌已当头拍来,正好打在了伞上,原来他身法奇快,不仅迅疾非常,动身之时更有残影飞散,若非昭衍敏锐过人,只怕要被那道虚影骗过。
江烟萝身子微晃,似乎抵挡不住这一掌之威,仰头朝下直落而去,萧正则不及追击,背后已是劲风袭来,脚下一点顺势旋身,掌风回荡直扫昭衍胸膛。
若说谢安歌的剑快如激流,萧正则的掌便是疾如奔雷。
出招变招也好,吐劲收力也罢,萧正则的动作无不迅捷利落,事先几乎难窥预兆,更遑论推测下招,昭衍闯荡江湖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完全不可捉摸的对手,再多花招亦难施展,唯有以快制快、以力破力,挺剑向萧正则疾刺而去。
咽喉,心口,腋下,丹田。
一息之间,一连四剑。
可在剑尖刺破血肉之前,昭衍手腕已是一痛,他竟没能看清萧正则如何闪身避开,又如何出手锁剑,腕子已被五指擒住,手中利剑不由得向下偏去,他心中一凛,忍下施展绕指柔的本能,顺势俯身踢出,鞭腿扫向萧正则脖颈。
这一腿势大力沉,就算落在碗口粗的大树上也要将之踢断,而萧正则只是抬手一挡,竟有力拔山兮之势,生生抓住昭衍的脚腕将他倒提而起,抬腿就要踹出。
就在这时,眼前一点寒芒闪过,萧正则下意识侧头,脸颊立时传来刺痛。
江烟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毒针刺目的狠招!
片刻之间,昭衍蹬开萧正则的擒拿手,折腰旋身凌空飞转,单脚落在了江烟萝撑开的伞上。
不过几个回合,已与生死擦肩而过。
萧正则并不狂妄自大,昭衍与江烟萝放在外面都是一等一的宗师人物,可在他这个绝顶高手面前,也不过尔尔。
“联手?”
“好。”
江烟萝唇角微勾,反手之间连人带伞向后抛去,腾身纵跃而起,流云白袖骤然破裂,数道细长丝线飞射而出,以她置身之处为阵眼,丝线连针钉入四面高墙,眨眼间在半空中拉开了一张天蛛丝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