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绝不仅仅只是君臣关系。”赵匡见年轻皇帝不肯正面回答,忍不住紧紧蹙起了细长的柳眉,“臣为君挡刀,这是臣子保护君王的职责所在。可皇上竟然恨不得推开丞相,自己去替他挡下这一刀;趁着侍卫与朝臣将刺客带下去的期间,自以为无人知晓地偷偷牵手。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赵胤听到来自长姊的质问,忍不住紧了紧扣在桌面上的修长手指,抬眉凝望着面色沉沉的长姊,久久沉默没有开口。
赵匡静静松开环着胸.部的双手,葱白色的指尖不安地轻叩桌面。
她在等待这个弟弟的回答。
随着时间的流逝,窗案边的香炉也逐渐不再飘出乳白色的烟雾。眉眼间隐约透露着焦躁的女子用余光瞥向法郎香炉的缝隙,在谈话初才开始点起的塔香,如今已经完全燃尽,塌落的香灰布满了香炉底部,一派的狼藉。
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赵匡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回这位迟迟不肯开口的皇帝,无奈地长嗟一声,“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那恐怕要让皇姊失望了。”赵胤淡淡出声道,“我们是正是皇姊想的那种关系。”
“皇上!”
赵匡终于维持不住先前那番永远冷静的模样,愤怒地从椅子上拍案而起,硬生生将宴席的桌角都震碎了一块,木屑顺着她的指尖的缝隙淋落在地,惹得门外偷瞄的二人组都忍不住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你知道你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吗?你对得起驾鹤仙去的父皇母后吗!你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从小看我们长大的贺兰丞相吗!”赵匡满脸怒容地撑在桌子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们两个都是男人!”
与赵匡如今暴跳如雷的反应截然不同,赵胤则是更像他的长姊先前的样子,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地回答道:“朕知道他是男人。即便他是男人,朕也要与他共度一生。”
“你、你、你你你……”赵匡被年轻皇帝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解下腰间的长鞭搁在席案上,“你的后妃呢?!难道她们就放任你跟贺兰之这样吗!”
“朕的后宫中未娶一人。”赵胤正视着皇姊愤怒的双眼,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朕此生唯有贺兰之,不会另娶他人!”
“真是反了天了你!那你想过赵家皇朝怎么延续吗?!赵家绝后贺兰家绝后,你们两个当真是想把上一辈人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吗?!”
赵匡注视着自家弟弟那双沉稳不动摇的墨目,突然放软了语气问道,“我的好弟弟,你真当这个皇位是儿戏吗?”
“朕从继位的那日起,便从未将皇位当做儿戏。”
赵胤从高位上站起,缓缓走至长公主面前,将她手中的鞭子压在案席上,“朕知道若非皇姊是女儿身,那么继位者一定是皇姊。当年皇姊的名字在出嫁前被父皇从赵祧改赐为赵匡,就意味着从继承宗庙变为了局限其中的王。这些,朕都清楚。朕的皇位是从父皇与皇姊手中接过的,事关江山百姓,朕从未敢一日不兢兢业业。”
赵匡瞥了眼自己手中被年轻皇帝不动声色压制住的鞭子,又见得这个弟弟还算清楚天子之位意味着什么,便叹了一声好言相劝道:“既然你清楚皇位不是儿戏之事,那么现在你就同贺兰之一刀两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