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景曜或许不是看不穿其中那些隐情,但是现在苏素素抱有这样大的希望,他终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其实战争持续了这么久,安南国内不是没有民怨,父王的态度也从先前的强力主战渐渐动摇。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秦戬死了,连他也掉以轻心,以为那就是最好的时机。但后来事情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秦戬没有死,纵然是被秦夙知囚禁,他也仍掌握着外面的情况。更加上后来他亲自披挂上阵,虽然赢得不多,却让原本士气低落的南疆守军大增了士气。
原本这些,安南本不看在眼里,甚至连他都以为,他们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秦戬能让这支南疆驻军苟延残喘到现在。而如今战争已经过了两年,早打破了他们联军时企图一年攻下南疆的计划。
这种时候,不管战争是继续下去,还是双方拼尽全力决一死战,都避免不了一场重大的伤亡。
这点其实不难看透,不仅苏素素知道,他也知道,秦戬、父王、王兄......那些手握权势的人都知道。
只是,那些手握权势最有可能阻止战争的人,却正是战争的推进者。王兄,或者秦戬,甚至是他,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容易做到。
但现在却偏偏只有才想到要阻止战争。
他忽然便想,这天下为何容不下女人的胸襟?江山之主为何不能是女人呢?
扯开唇笑了笑,又伸手给她掖好被角,“素素长大了。”可是他却没想过,有一天她的成长会让他觉得陌生而疏离。
那些大道理,她再也不需要他讲给她听,她学到的比他讲的更好。
马车继续前行,在辽阔无垠的大地上,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可是他们只能不停地走。太阳从西边落下,云霞染红了前面半边天空。
南疆的初冬,仍有晚霞绚烂,仍有夕阳如火。
黄昏渐近,落霞与孤鹜齐飞,地平线永远都在遥远的天边,近了又远了,然后被越来越暗的天幕吞没。
马车在一片枯树林外停下来,这里就是他们今晚露宿的地方。疆域的夜晚,纵然是夏夜也带着凉气,更遑论现在是冬季。
车上的装备都让给了苏素素,翟景曜和车夫只找了两颗树靠着休息。苏素素看不下去,把被子抱下车。
“你们要这个吧,我有一个就够了。”她把剩下的垫子翻过了,一半垫着一半盖着将自己裹了进去。
她的不忍心翟景曜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将被子从地上抱起来。停了停,唇畔展开一抹不经意的弧度,然后将被子给了车夫。
车夫虽然也算体格健壮,但上了年纪身体抵御不过这疆域的寒冷,推辞了一番,虽实在不好意思,还是接过了被子。
苏素素在裹在被子里打了个盹儿,天色早已漆黑一片。那垫子长度不够,脚露在外面被冻了个冰凉。
她坐起来,正好看到靠在旁边一棵枯树上的翟景曜。他没有睡,只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向后靠着树干,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