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准备入侵的事正好给了她借口,她需要冷静下来分析局势,需要用理智去筹谋。所以她将他的死压到了心底,以为这样就不会那么伤心,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自己。
可是没有用,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天昏地暗。后来有人将她抱到床上,她也只是恍恍惚惚。声音已经嘶哑,眼皮也越来越重。
终于再也哭不出声,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天儿进来的时候,翟景曜还坐在床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房里很静,她便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先生。”
她已经在那里站了片刻,翟景曜却并没有发现。这么一喊,他才回过头。天儿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他却忽然问:“真的已经太迟了么?”
“什么?”天儿没听清楚,两个字问得有些急促。
他却没有回答,只转回头去,将床上的人看了很久,站起来,“好好照顾她。”转身往外走去。
“先生......”天儿欲言又止,但那抹身影已经停了下来。于是她咬咬唇,继续说:“其实小姐心里,并非从来都没有先生。”
天儿大约是有些不忍的,但翟景曜唇畔却浮上来一抹越发无奈的浅笑,缓缓走出门去。
她心里并非从来没有他,他自然知道。只是,他更清楚,那不是爱情。
并不是被放在心上的,都能叫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只有那个叫秦戬的男人,从前是,即使后来她忘了也从未改变。
苏素素醒来正是拂晓初露之时,忽然想起来,今日就是同翟景曜成亲的日子。他说的没错,她别无选择。
连陈文达都知道,只有他能将她带出这戒备森严的京都。
但她晓得,昨日那些话也绝非他的玩笑。他要同她成亲是真的。
而另一边,街市边上一个最不起眼的茶馆里,寻常打扮的男人恼怒地看着自己那个多年未见的弟弟,“你可想清楚了,你是安南的王子,这件事若让父王知道了......”
“如果父王容不下她,我便带她离开。”白衣的男子仍旧神态闲逸,手指轻轻捏起茶杯抿了一口。
“为了个女人,你要跟父王作对?”
“作对?”他轻笑,眼眸流转竟带着潋滟不可方物的魅惑,却又偏偏冰冷到极点,“王兄就这么着急要为我扣上这个罪名?”
“我这是提醒你。”寻常打扮的男人不为所动,眼里却划过一丝阴霾。
男人却笑,“王兄不用这样着急,无论此次征伐结果如何,我都无意遂父王的愿。世子之位并不是所有人都看重,这些年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抬眼望向幡旗飘荡的破窗外,“至于以后,不管王兄是成为安南之王,还是天下之主,我都不会再过问。我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善待你的臣民。”
“那么安南呢?”寻常打扮的男人手里握着那只小巧的瓷杯,拿到眼前,对着窗口洒进来的日光仔细瞧着。
这是中原的东西,纵然不过是小茶肆的寻常器皿,但也是精致可人。对着阳光,几乎可以看见那莹莹的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