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担得起这般的能力,那些大臣有没有可能将最后的希望留给杨衍?
季崇言觉得极有可能。
杨衍知道那把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如此,这根拐杖的用处,仅仅是藏起杨衍最大的秘密吗?
这个秘密当然重要,可杨老夫人或许会糊涂,可杨衍应当不会糊涂。这秘密是锦上添花之物,当他兵临城下时拿出这个秘密会是顺应天意,会是大靖不该亡!可若不是兵临城下之时,拿出这个秘密没有任何用处,依旧是大逆不道,想要谋反的反贼。
这秘密重要,却还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这根拐杖上的印记图腾那么特殊,制作此物的机关大匠又是在仁帝那时候死的。
所以,陛下犯的错,会不会是因仁帝而起?又或者是彼时的天子逼的陛下犯下的大错?
以陛下的性子未必不会做下这样的事。
毕竟,陛下骨子里就认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件事。
“我明白了。”林彦摩挲着拐杖上的印记,沉默了一刻,开口道,“三日!三日之内,我不说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于你,也定会给你个方向。”
能给出如此笃定的回答……季崇言挑眉:“有眉目了?”
林彦点头,笑道:“阿苏有个小叔还活着,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叶家当年被人陷害之事,确实有些眉目了。”
叶家也好、张家也罢,这些世人眼中看来名动一时的医道大族、中原大商,在争夺天下的权谋棋盘之上,都只是一颗再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可棋子想找到自己家族覆灭的真相,有时却也会阴差阳错的发现其中莫大的秘密。
从酒馆出来已是戌时过半了。
虽长安城依旧热闹,却是实打实的入夜了。
伸手将女孩子身上的斗笠拢了拢,季崇言低头看向女孩子:“我送你回去。”
今日她是随他一同出的门,没有带香梨,也没有带小午。
女孩子点头,才要说话。
一人一骑却飞快的自她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尘土迎面吹来,引来路边一阵谩骂。
那骑在马上之人却根本懒得理会这些谩骂之人,只作未闻,飞快的向前奔去。
季崇言早在那一人一骑前来之前就将她拉到了一边,挡去了大半的尘土,待到尘土散去,看向女孩子时,却见女孩子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露出狐疑之色:“那是……”
“陇西李大将军。”季崇言瞥了眼骑马之人离去的方向,神情平静,“应当是发现他儿子连人带他的五千私兵一同失踪不见了。”
儿子失踪是大事,五千私兵失踪也是大事。难怪李大将军这般一路奔去,任由旁人谩骂,一声不吭了。
姜韶颜也清楚陇西李家那点事,闻言,忍不住道:“你说……对他来说,儿子失踪同五千私兵失踪哪个事更大些?”
当然,她是知晓李玄竟同那五千私兵是怎么个“失踪”法的,只是忍不住好奇。
“其实都重要。”季崇言说道,“他虽说不止一个儿子,可若是当真只有一个儿子了,对长子,他是忌惮大于慈爱的,李玄竟失踪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眼下五千私兵失踪的麻烦就在眼前了,所以没了私兵在手的李大将军要回去同儿子抢兵马了。”季崇言说道。
陇西军的内乱要开始了。
……
“那你呢?”女孩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抬头向他看来,“李玄竟的作用不小,他身边量小却精的精兵适合奇袭,这虽然于战场上同样重要,可往后最重要的那个主将的位置,你准备交给谁?”
季崇言看着向他看来的女孩子,女孩子目光明亮中隐隐含着几分笑意,似是已然猜到了那个答案一般。
赵家血脉的子弟,似乎天生于领兵作战之上极有天赋。
陛下如此,赵小将军如此,他,亦是如此。
从那一日,他指着大周堪舆图上点下江山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眼前这个人一直在等那一天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季崇言说道,“等杨衍正式坐上棋局再说。”
说到杨衍坐上棋局,女孩子突然停了下来,问季崇言:“你说杨衍还会不会回长安?”
兵马搜查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私下做的,庄浩然既然能将这件事的消息传到她这里,安知旁人不会传到陛下那里。
以陛下的心计,难道不会对杨衍生出怀疑来?
杨衍不大可能犯下这样的错处,除非……
“有两个可能。”季崇言说道,“其一,那些兵马早已换成了他的人,除庄浩然这个人之外,这些人并不会将他们所行泄露出去。至于庄浩然,他是王散的人……这些事王散若是真的知晓了,反而越发不会多言。”
原先杨衍是臣子,臣子之间党派争斗自然是对的,可若杨衍换了个身份,有可能成为君王了,那于王散而言就不是对手了,必然不会吭声,甚至还会故意卖好。
若不然,改朝换代不倒的世族是哪里来的?王散这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杨衍不会不清楚。
只是杨衍没有想到庄浩然这个人,哦不,在杨衍眼里是棋子,这颗名唤庄浩然的棋子并没有那么听话,反而将事情告之了他们,才会叫他们意外知晓这些事。
当然,这只是第一种情况,还有第二种情况。
“若兵马没有换成他的人的话,那他便是不在意了,不在意陛下知道这些。”季崇言说着,目光瞥向皇城的方向,“毕竟他留在长安这里的,于他而言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不管是杨大夫人魏氏,还是杨大小姐杨唯娴亦或者宫里的杨仙芝,这些人于杨衍而言都不重要,可以随时丢弃。所以,拿这些人来威胁杨衍是没用的。
“如此的话,他当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掀翻棋盘做掌棋者了。”季崇言道,“我们要做的便是推他一把,送他一把助力,让他尽快上桌。”
他同阿颜亲事已定,虽说阿颜不介意陪他颠沛流离,可他并不想两人长久的在流离中渡过。
有些事本也不是慢慢来就一定好的,眼下机会就在眼前,自然该抓握住,尽早开始,也能尽早结束。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国公府,来自于所谓的“陛下疼爱”,虽说这些都是他生来就有的,可娶阿颜,他还是想要有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