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严厉到一点小事也要动家法的如父长兄在这件事上却只是苛责劝说,属实温柔的厉害,不知是因为考虑到自家妹子是个女子手段同同对男子不同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季崇言看着唠唠叨叨的柴嬷嬷,若有所思,没有出声。
……
晚间时候,钓了一桶鱼的安国公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不知道是江南道鱼米之乡的鱼确实又多又肥还是纯属运气好,今儿钓鱼的成果颇丰,丰到安国公忍不住连连炫耀。
谷涱“言哥儿,看你祖父我今日钓的鱼,那些集市上卖鱼的都说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鲈鱼呢,且先养起来,养几天再说……”
被安国公捞起来的一条鲈鱼确实肥硕的很。
只可惜,原本要过几天才被“安排”的鲈鱼待到晚间时候吃到姜韶颜送来的腌笃鲜之后便立时被安排了。
“姜家丫头手艺不错啊!”安国公吃的眉开眼笑,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吃了人家的腌笃鲜,改明儿把祖父今儿钓的鲈鱼送几尾大的去给姜家丫头吧!”
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鲈鱼被及时“安排”了,被送鲈鱼的姜韶颜也一样是个“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转头又送了一锅鲈鱼煲回来。
在江南道逗留的最后一些时日,安国公可说大饱口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临行前的半个月,姜韶颜同安国公过的很是不错,可谓真正的桃花美酒、金齑玉鲙,肆意的紧。
可不是什么人都过的这般不错的。
大早上的,一群身着缟素的汉子便在杨家大宅前的空地上坐了下来,熟练的席地而坐,而后拿出干粮分食了起来。
被人举起的写着“杨家害人”的幡旗就这么插在大宅前的空地上,这架势,若是让姜韶颜看到了怕是要感慨颇有现世“讨血汗钱”的架势了。
那一日,李大李二两个的媳妇以死明志之后,前一刻还无比强硬的杨家管事下一刻便腿软了,而后,很是“不自然”的晕了过去。
可不巧的是,先前李大李二闹事之后,不知哪个百姓去衙门叫来了父母官庄大人。
身为姑苏父母官,姑苏地界上有人闹事自然不能不管,是以庄浩然立时带着人过来了,过来的时候也是巧,正是杨家管事昏过去之时。
闹事闹成这样,李大李二的媳妇“以死明志”昏过去之后还有裕水村的村长可以做主,杨家若是这管事一昏,难道还能把里头摔了腿脚的杨老夫人抬出来不成?
眼看杨家没有做主的,手段干脆利索的庄县令立时一声令下,有人端来一盆水当即对着昏过去的杨家管事兜头浇了下去。
被冷水浇了一身的杨家管事一个哆嗦,再次“不自然”的醒了过来。
虽然不管是庄浩然还是杨家管事都没有提及前几日两人之间的龃龉,可杨家管事还是有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面前这位庄县令可不是什么圣人,相反,这位秉持的观念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是个小气的紧的人。
由这位地方官出面,想也知晓,会向着哪边。
庄浩然接下来的反应也半点没有让他失望,见状,当即冷哼一声,同裕水村百姓站在了一起,指着他厉声质问杨家是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便是他不是杨家的管事,是杨家的主子,再坚持下去都不成了,若是再嘴硬,指不定会被愤怒的百姓动手打了了事。
是以,这位“能屈能伸”的杨家管事当场屈了下去,爽快的认了错。
“方才……方才是我说错了,李大李二两兄弟兴许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即便认错,可心里不痛快,这话里听起来便多少带了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对上怒目而视捏起拳头的众人,杨家管事的阴阳怪气顿时截然而止,忙道,“这件事……我这个下人说了也不作数的。老夫人久居内宅,近些时日伤了腿脚也不理事,不若等到我们大人回来再说!”
他再大胆,也不敢越俎代庖替主子决定眼前的事。
若是小事,他一个管事便解决了。可李大李二两兄弟的事不是小事,不是赔个几百两就能了的,瞧着那一字排开的八个孩子,两个“以死明志”的媳妇再加上两个年迈满脸病容的老人,一瞧便是准备吃定了杨家,这件事他可不敢胡乱应下来。
不然就算这群刁民不打死他,大人也会动手的。
“我们大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们……你们等我家大人回来再说!”杨家管事颤颤的说道。
鉴于先时杨家管事的嚣张,众人自不会杨家管事说什么便信什么,是以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嘘”了一声质疑道:“哪个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万一骗人呢?”
这话一出,杨家管事面色一僵,当即道:“没有,我没有骗人,我们大人是真的要回来了!”
“你们杨大人远在长安城吃香的喝辣的,没什么事做什么要回来?”
“就是啊!没什么事回来做什么?”百姓显然不信,不过目光落到面前身着缟素的裕水村村民身上,旋即一个激灵,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们那老夫人当真只是摔了腿脚?莫不是不行了?”
这话一出,听的杨家管事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们老夫人好端端的被人咒不行了?这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大人没有打死他,老夫人便先打死他了。
是以杨家管事连忙解释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老夫人好得很!”
回以他的是百姓的一片嘘声,质疑之声四起。
杨家管事急的跳脚,什么叫一张嘴难敌八方口他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便在此时,一旁一声轻“呵”声响了起来,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的杨家管事忙不迭地看向一旁轻嗤的庄浩然,怒道:“庄大人,你就不解释解释?”
他是真糊涂了,同这群刁民较个什么劲?症结从来不在旁人身上,而在一旁这个县令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