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她被这一声撞击震得眼前一黑,却只看到了撞进马车里的车厢。
车厢是他们追着的那辆马车的,她同老夫人被卡在自己的马车车厢同前头那辆车厢其中不敢动弹。
老夫人的腿脚也在这一撞中被车厢卡住了。她因着习惯缩在角落里,倒是不曾受伤。却也只是如此,她不曾受伤却也卡在其中不能动弹。
待到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老夫人的呻吟声,秀儿一边唤着“老夫人”,一边尝试推开卡住的车厢。
如此一辆马车的车厢又岂是秀儿一个寻常女子推得动的?
老夫人在一旁喊疼,秀儿掀开车窗的车帘看向窗外。
谷尫入目可见的是澄澈的天空,很美,往前看,却没有路,脚下,便是山崖。
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秀儿才看清楚了此时的情形,脸色顿变。
一贯养的富贵的杨老夫人自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的,一边尝试着去推动面前的马车车厢,一边催促秀儿:“那几个护卫呢?叫他们过来……”
秀儿摇了摇头,白着一张脸连忙制止了杨老夫人的举动:“老夫人,莫要动,我们眼下在崖边……”
杨老夫人掀开车窗的车帘看了眼外头,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
……
不能随意乱动,否则一个不察极有可能将原本就在崖边摇摇欲坠的两辆马车微妙卡住的平衡打破,坠入崖下。
呼救声喊了好一会儿也未听到回应,不过看着空空荡荡的马车前的位子,还有卡入其中空空荡荡的马车车厢。
秀儿艰难的吞吐了一下唾沫,对杨老夫人道:“老夫人,他们……他们应当掉下去了。”
至于掉下山崖会如何……秀儿不敢想象了。
掉下山崖撞到大运这种事只有在话本子里敢写,除了话本子以外的情况多是只有死的。
杨老夫人脸色惨白,自也不会去赌掉下山崖之后能不能活命这种事,是以难得的在马车中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不了等就是了。他们并未带走全部的护卫,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大丽,他们久不回去,定会有人找过来的。
比起杨老夫人白着一张脸,忍不住微颤,秀儿此时的惊慌倒是慢慢消散不见了。
崖下……崖下应当不是什么死路。毕竟这是姜四小姐安排的带走拐杖同那个“大丽”的局,下头应当同寻常山崖不同。
不过,这种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杨老夫人了,安安静静的等着人过来救便是了。
一直待到午时过后,久久未曾等到人回来的几个护卫才惊觉不对劲,慌忙找过来时只看到了挂在崖边的两辆马车。
前头一辆撞的只剩车厢,实在是叫人吓了一跳,后头那辆里头倒是发现了被卡在其中的杨老夫人同秀儿。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几个护卫吓了一跳,待到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救下杨老夫人同秀儿时,连忙开口问起了其余护卫和二夫人的过往。
杨老夫人距离砸伤腿脚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忍了这么久早就扛不住了,此时一被救出哪还记得其他,只顾催促着找大夫看她的腿脚。
几个护卫脸色微妙复杂,他们中几个兄弟不见了,杨老夫人却连管都不管他们,只顾看她的腿脚?
她的腿脚难道比他们的人更重要不成?
好在秀儿在一旁解释道:“老夫人疼了许久了,劳烦几位大哥找几个人送我和老夫人下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秀儿指向山风呼啸的山崖,又道,“他们应当是掉下去了,我同老夫人卡在里头倒是躲过一劫。”
眼见几个护卫在她说出“掉下去”时脸色顿变,秀儿忙又道:“我方才在这里等时好似听到了水声。”
若崖下是水的话倒是不定还能求得一命。
几个护卫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连忙让两个护卫暂且带着杨老夫人和秀儿下山去,余下的人则想办法绕到山崖下去找人了。
天幸的是秀儿耳力不错,山崖下确实是水。江南道一代本就河道众多,山崖下是几条河道交汇的支流,河道很深,是以落下之后有足够的缓冲。
这样的缓冲之下,若是水性不错,自得以生还。
两辆马车的护卫就这般被找到,除却其中一个一不留神撞到了暗石伤了手之外,几人通身并无异样。
这自是幸事。
有幸事自有不幸事,同样坠崖的二夫人没有找到。
不管如何,就连对大丽恨之入骨的杨老夫人也不会让毁了容的大丽在外头乱蹦跶,自是要想办法找到大丽的。
更何况……一同没找到的不止大丽,还有她的拐杖。
找不到……那就发动更多的人去找。
杨家悬赏千两要找一个毁了容的“侍婢”,听说这侍婢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多年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主仆情深。
姑苏百姓听闻之后,除却感慨杨老夫人这主子心善之外,更多的是纷纷跳进河里找人的百姓。
新上任的庄县令才听此事便道了一声“不好”,而后当即去杨家登门拜访,要求杨家停止悬赏。
杨家则……客气、疏离而有礼的拒绝了。
于庄县令而言,不怕胡搅蛮缠的恶仆,大不了以违反大周律法之责将人抓回去就是了。可不巧的是,杨家之人不是胡搅蛮缠的恶仆,而是读过两本书,熟通大周律法的“知书达理”的“雅仆”,这等人张口律法,闭口律法,钻着律法的空子来同他胡搅蛮缠,着实令庄县令头疼不已。
“我家老夫人同身边人二十年的主仆情深,怎能让她尸骨无存?”杨家管事客气有礼却又坚决的拒绝了,“庄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杨家一贯是不违背大周律法的良民,此举于律法并无不合,自是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