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这点微末的力量来给某处正在疯狂逃跑的贵人争取时间。
可直到眼里的光暗淡的那一刻,有的人才突然有了悔意,过往的一切浮现在眼前,他们才突然想起,那些逃跑的贵人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程怀默见局势已经稳住,点了二十多个陌刀军,扛着铜管子就朝着颜白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喊:
“武安郡公,局势已定,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追宜寿侯去了,我们回见!”
薛万彻长吐了一口气,靠着树干喘着粗气。
刚才全靠一口气撑着,并不觉得有什么,等局势稳下来,这一口气泄了去,薛万彻才发觉全身各处都在疼,撑着想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额贼……”
薛仁贵拎着马槊和颜白并排而行。
慕容川受伤了,血流得挺多,跑得越快,血流的也就越快,两人就这么远远地吊在后面。
看着慌忙逃窜的慕容川,颜白不由得心生感叹,慕容川果然是慕容伏允的亲儿子,打不过就跑,这逃命的本事果然是亲传。
薛仁贵边跑边打开了身后的木匣子,复合弓齿轮转动特有的嘎巴声响起。
虽在快速跑动,但却不影响薛仁贵射箭的准头,嘎巴声音每响起一次,跟着慕容川身后的护卫就会少一个人,有时候甚至能穿两个!
每个人被射中的地方都是后脑,神乎其神。
慕容川打了个趔趄,他只觉得少了点什么,身后一摸,发现自己搁火焰弹的那个布袋子不见了,腹部也多了一个窟窿。
想回头去拿,却发现那个家伙把弓箭对准了自己,嘎巴声响起,慕容川本能的一个侧身,身后的护卫又倒了一个!
眼前出现了一个低洼,低洼里面堆满了枯叶。
越往前跑,地上堆积的枯枝残叶也就越厚,不知不觉间已经莫过了膝盖,慕容川也越跑越慢,慢慢的,慕容川发现自己跑不动了,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前爬行。
“他们就两个人,杀啊!”
随着慕容川的一声怒吼,枯叶里面突然跳出来了几个人,带着一身的杀气就朝着颜白冲了过来。
颜白冷哼一声,以长打短是自己的强项,这里地势开阔,正是适合马槊大开大合的挥舞。
可是,颜白忘了自己身边有薛仁贵这个怪胎的存在,自己才捅倒一个,薛仁贵已经把剩下都捅倒了。
在没有遇到薛仁贵之前,颜白还沾沾自喜的觉得有机会成为猛将。
不说如秦琼国公那么举世无敌罕见敌手,能成为史仁基阿耶史大奈那样的也不错。
可自从在西域和薛仁贵一行后。
颜白觉得如果猛将都是薛仁贵这样的人,那自己这一辈都毫无希望了,原来沾沾自喜的那点东西,在薛仁贵面前不值一提。
慕容川知道自己跑不了了,索性躺在那里不动,斜着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颜白,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的。
昨晚自己可是险些斩杀了两名唐将啊,自己率领的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虎狼之师,怎么今日在颜白的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最能打的唐人不是去了伏俟城么?
那今日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
颜白绕了一个圈堵在了慕容川的正前方,颜白挑飞慕容顺的长刀,笑着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
“你比不过慕容顺,慕容顺虽然没有你厉害,但他却比你有勇气,比你有胆气,比你知道什么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像你这样,说狠话,然后跑得比狗还快!”
“呸,不要拿我跟你们唐人的狗相比,我是天上翱翔的雄鹰,他是蹲在你们唐人屋檐下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颜白一马槊拍在慕容川的盔甲上:“好好说话,慕容顺如今是我大唐的西平王,是你们的大汗,不是什么狗!”
此刻的慕容川知道自己完了,懒得去跟颜白争辩这些。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扯着嗓子嘶吼道:“都躲好啊,忍着,忍着,吐谷浑完了,但只要血脉在,只要有人在,咱们迟早还有回来的一天,忍着,都忍着啊……”
看着痛哭流涕的慕容川,颜白龇牙一笑,同样大声道:
“对,忍着,都忍着,再忍三天,三天之后天干物燥,一把火同归于天地之间,多好啊,忍着,都忍着啊,忍着看那火光冲天!”
“颜白,你就是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