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黯淡低沉的情绪抹去一般。
汝阳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嘉善抿了下微干的唇,轻轻点头“我答应姑姑。”
“他落寞的时候,绝不让他独自难过。”嘉善嘴角微翘,她主动地上前,交握住汝阳的手。
汝阳的双手干燥,被嘉善的手温一暖,才略略反应过来。
她对着嘉善笑笑,神情微缓,连眼角的细纹都在转瞬变得慈爱生动,她道“好孩子。”
嘉善清丽而笑。
月华初照大地,四周的天色在群星闪烁下忽明忽暗。黄昏的影子已经逐渐远去了。夜射残影,只有疾风吹过落叶,沙沙作响。
仿佛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也和着随风卷落叶的声音,在依稀走远。
张氏最近,一直在为齐乐候嫡次女和展少瑛的婚事而忙活。即便无法尚主,可这也是儿子的头个大日子,张氏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用完晚膳,闻老太君却亲派了盛妈妈来请她。自从贾氏过世以后,府中中馈的事情,便是张氏一人在打理。
闻老太君虽然能干,到底也快七十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她早已是一只腿迈进棺材里的人。对于张氏做过的有些不太光彩的事儿,只要不是太逾越,闻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便任由她去了。
闻老太君想图个清静,张氏也乐个逍遥。可今日,既然是盛妈妈亲自来,想必是有要事。
张氏脸上没多大反应,心里却敲起了鼓,她道“容我换身衣服,再同妈妈一道去见老太君。”
盛妈妈道好,谦和地在堂外等着张氏,直到张氏更衣完毕,几人才开始往闻老太君的院子里走。
盛妈妈和闻老太君的年纪差不多大,是多年的府邸旧人,口风一向严实。从她嘴里,是不可能打听出分毫消息的。
张氏心里明白,于是就愈发地不自在起来,直到进了正堂,给闻老太君问完安以后,张氏的脸色还略有些苍白。
倒是闻老太君,一直面不改色地念着佛经。念完佛经后,她又慢条斯理地拿起白绢净了净手。见张氏始终不发一言,闻老太君觑了她一眼,凝神问“最近,在为瑛哥儿的事儿忙活”
闻老太君的声线一如平常,和缓而又慈悲。可张氏却硬生生地,从里头分辨出了一丝威仪。
张氏道“是。陛下为瑛哥儿赐婚齐乐候家的女孩儿。虽然不如公主尊贵,但也是陛下亲赐,不好失了体面。”
“不如公主尊贵,”闻老太君将这几个字嚼着细细咽了,她似笑非笑道,“我听说,你原本与齐乐候夫人商量,想让她家女儿于年前过门”
知道了,老太君还是知道了
张氏长长地舒了口气,磕绊地答“是。”
闻老太君眉心一敛,她的目光定在张氏脸上,沉甸甸地。默然片刻后,闻老太君的双目烁烁,她忽然狠狠拍了下桌子。
“你简直糊涂”闻老太君的言语骤然狠厉起来,她盯着张氏,分毫不错地道,“你想让齐家的女孩儿在公主前头进门,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以为陛下好蒙骗,还是觉得我们国公府和齐家,有天大的胆子,敢和皇家比肩”
“想让瑛哥儿的媳妇压公主一头,那她得配”闻老太君声调嘶哑,显然是许久没有这样动过大怒了,她别过首,捂着嘴微咳了几声。
少顷后,教训之词又从闻老太君的唇齿间横溢而出,她凝眸望着张氏“得亏齐乐候聪明,没有应你。你觉得,瑛哥儿不该只配齐乐候的女儿是不是我告诉你,有你这样一个婆婆,齐家的女儿就算是高配了”
“斗胆藐视天家尊严。在你心里,这安国公的爵位,一定十分稳当吧”张氏是贾氏拐着弯儿的娘家侄女,闻老太君一向嫌弃她的小家子气,此时怒上心头,不由声线更冷,“公主进府来以后,少摆你那长嫂的臭架子。别因为你妇人之见,丢了我展家的百年传承”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仅你男人无法袭爵,连这安国公府,都将不复存在”闻老太君盯着张氏,语气低沉了下来,她一字一顿道,“管好你自己的手,永远不要让它伸太长。”
得了闻老太君这样不顾颜面的一番教训,张氏此时,已是里子面子尽失。她捏紧双拳,拇指上的蔻丹已被自己暗暗扣掉了一大块。
张氏面上恭敬,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是。”
闻老太君凌厉的视线扫过张氏,她严厉道“公主自有公主府住,本不会与你争府上的中馈。你把脑子放清楚了。”
张氏的面目已经笑僵了,只麻木地又道了一声“是。”
闻老太君看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只好忍着怒气,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几句。
张氏嘴上无不应承,每每都是一点头,加一句“是”。
说完了该说的话,闻老太君和张氏也是相看两相厌。她看了眼盛妈妈,示意张氏告退。
张氏便半弯着腰,躬下身退了。
待彻底出了闻老太君的院子以后,张氏却再也忍不住了。她几步上前去,双目冒火,狠狠地掐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菊花。
她极力遏制住心中的怒意滔天,将那菊花花瓣一点点地,碾碎成渣滓。
张氏恨道“老东西偏心得很。自小养在她身边的,她有感情。咱们瑛哥儿,她就没感情了是不是那也是重孙子”
迎春是个规矩的丫头,不敢随便议论主上,尤其是老太君。别看闻老太君这些年,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其实心里门儿清着呢。
她毕竟掌管了安国公府将近四十年,积威甚深,那些世家仆人都愿听她的话。张氏收买人心的手段不算高,哪怕她实际掌着权,可是闻老太君想要架空她,也还是很容易。
张氏咬着下唇,讽刺一笑说“再好的一只虫,那也变不成一条龙。有些人,就是和他那个婊\子娘一样,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原本是许给瑛哥儿的公主,如何就成了他的”张氏的唇角溢出冰冷的笑意,她道,“不定使了什么龌龊手段。”
张氏一人自言自语,迎春却在这当口,用力地晃了几下张氏的衣袖。
张氏正沉浸在怒骂展岳的发泄中,冷不防被迎春打断,不禁生出了几缕怨怼之意。可她一旋身,却见到她话里的那位主角,不知何时已近了她背后来。
展岳今日穿着一袭墨绿的灰裘,他的姿容,在月色下俊美地实在夺目。他双眸炯炯,眸光黑沉似昨夜。
展岳启唇,薄唇中有一丝尖锐的冷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氏,语气又低又慢“你在说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