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韧没有再试图辩解, 知道罗雨微正在气头上,这时候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便麻利地“滚”了, 挽着大衣, 拎着袋子,抱着玲娜贝儿, 眼看着房门在面前“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汪韧耷拉着脑袋来到楼下, 穿上大衣,把首饰袋塞进衣兜,缩着脖子在马路上慢慢地走。他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走着走着,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的电脑包忘了拿。
回头看看那栋公寓楼,他叹了口气,想着,过会儿再说吧, 罗雨微需要时间独处,需要冷静, 他其实也一样。
记忆里, 也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夜晚, 不过不是冬天,而是初夏, 他的秘密被曝光了,那一晚,他不愿回寝室, 又不想回家,怕父母担心,只能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最后在一间网吧凑合了一夜。
当时他很迷茫,还很愤怒,不知道天亮以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完全想象不出来事情会如何发酵。
走了一会儿后,汪韧找了个花坛坐下,抱着玲娜贝儿发起呆来,玲娜贝儿没有烦恼,永远露着憨态可掬的笑容。
汪韧让它面对自己,说“她生气了,你说,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玲娜贝儿
汪韧“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她的。”
玲娜贝儿
汪韧“我大概是在害怕吧,怕她生气,怕她拒绝我,我果然,还是胆子太小了。”
玲娜贝儿
汪韧“但我不会放弃的,你给我加个油,好吗”
一个帅哥坐在路边花坛上,对着粉色大娃娃自言自语,场面十分滑稽,路过的行人都会朝他看几眼,汪韧毫不在意他们探究的目光,只想吹吹冷风,好让自己清醒些。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那个女孩叫应樱,室友叫聂书衡。
在事情发生以前,一切都很平静,还很美好。
应樱是个漂亮活泼的女孩,他俩还蛮聊得来,聂书衡则是他的好朋友,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参加学校活动上学期间几乎形影不离。
聂书衡告诉汪韧,应樱是公认的院花,有很多男生追求过她,但一直没人俘获她的芳心,汪韧对聂书衡说“我最近和她有过几次接触,聊得还不错,我想去追她。”
聂书衡当时是什么反应,汪韧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那年五月的一天晚上,应樱约他见面,在a大操场上,女孩红着脸,羞涩地说“汪韧,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汪韧当时才二十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他心中激动,因为初恋的喜悦,想了一会儿后,郑重地对应樱说“我有一个秘密,必须提前告诉你,你听完以后,如果觉得没问题,我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应樱面露疑惑,大概没料到表白后会得到这样一个反馈,好奇地问“什么秘密”
汪韧说“这件事,我没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说过,算是我的隐私,我说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只是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可以吗”
应樱说“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于是,汪韧就说了出来“大一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出了一场意外,那个我受了点伤,不得不摘除了左边的蛋蛋。”
应樱一时没反应过来“蛋蛋”
“就是睾丸。”汪韧的脸涨成猪肝色,说得很艰难,“普通男生都有两个睾丸,而我只剩下右边那一个,啊,你别害怕,医生说只要剩下的那个蛋蛋是健康的,就不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我们有交往的可能,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
应樱惊呆了,眼睛不受控制地瞄向汪韧的裤裆,汪韧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没穿裤子一样,硬生生地忍住用手去捂的冲动。
应樱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吗”
汪韧表示理解“当然可以。”
分开前,汪韧再次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应樱也再次做了承诺,说不会告诉别人。
那聂书衡是怎么知道的呢
汪韧从辅导员那里知悉了事情的经过。
辅导员给他看了一份聊天记录,是应樱和聂书衡的微信聊天。
汪韧都不知道,原来聂书衡早就和应樱是微信好友了。
应樱你是男生,我能咨询你一个问题吗
聂书衡可以啊,你说
应樱假设有一个男生,因为受伤失去了左边的蛋蛋,只剩下右边一个蛋蛋,对那方面功能会有影响吗
聂书衡那肯定有影响啊
应樱可我在网上查了,说是只要剩下的那个蛋蛋没问题,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聂书衡这种不好说,你想啊,蛋蛋的功能是什么产生小蝌蚪,分泌睾酮,维持男性的第二性征
聂书衡太监你总知道吧太监没有蛋蛋,第二性征就会减退,声音变细,喉结缩小,胡子减少,也不会产生x欲,就是不能硬
聂书衡那少了个蛋蛋,怎么会没有影响至少睾酮分泌就会不足,小蝌蚪的数量也会减少,x功能肯定打折了呀
应樱这么严重的吗惊恐
聂书衡不信你再去查查呗,问问医生看,话说,哪个男的这么倒霉啊只有一个蛋蛋
应樱坏笑秘密,不能告诉你
汪韧是个聪明人,一看聂书衡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他是故意在往歪路上带。
聂书衡也是个聪明人,可能,在应樱问出那个问题时,他就猜到了,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汪韧。
聂书衡说的这些话看似有理有据,其实都是歪理,这可不是211这么简单,医生说了,剩下的那个蛋蛋只要足够健康,就会起到代偿作用,会分泌足够多的睾酮,以维持男性的第二性征,当然不排除某些病患会被影响,但那也是因为他们剩下的蛋蛋本来就有毛病。
汪韧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喉结没有缩小,声音没有变细,胡子也没减少,照样可以勃起、射精,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一样,他去医院检查过睾酮和小蝌蚪,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
汪韧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惊恐的一幕。
初夏季节,寝室闷热,男生们睡觉时只盖着薄被或薄毯,睡相都不太雅观。
汪韧也一样,他本来就怕热,一觉睡到早上,毯子早不知道扭成什么样了,有时候只会在肚子上搭一个角,腿都露在外面。
在应樱表白后的第三天早上,汪韧睡在上铺,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安,猛地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聂书衡的脸,对方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汪韧被吓得瞌睡全无,问“你在干吗”
聂书衡被抓了个现行,笑嘻嘻地说“没干吗,想来叫你起床。”
汪韧“”
当天下午,汪韧在教室上课,收到应樱发来的微信,她说
应樱汪韧,我考虑过了,觉得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所以,你的答复是
汪韧晚上8点,去操场,我亲自告诉你
应樱好8点,操场,不见不散
汪韧高兴极了,兴奋地对聂书衡说“我要和应樱谈恋爱了。”
聂书衡“”
那天傍晚,同学们的微信上开始流传起一条八卦,说的是生物医学工程专业某位院草级帅哥,外表高大英俊,却患有隐疾他失去了左边的蛋蛋,因此影响了他的x功能和生育能力。
患有隐疾本该让人同情,可这个人竟然还想去和女同学谈恋爱这不是害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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