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安原本倚在榻上看着画本子,在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撇了撇嘴。
“嘉嘉,还没用膳吧,我带了点吃食,你尝尝。”
裴悯似有些邀功的样子,将椒麻鸡放在桌子上,眼神殷勤。
宋慈安坐在榻上,桌子上那椒麻鸡的香气时不时扑鼻而来,她想到也冷了他几日,便不打算再同他计较。
站起身子走到桌旁坐下,忽然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今日去了哪里?为何身上有女子的脂粉气?”
裴悯一愣,抬起手闻了起来,不可能吧?他回来还特意沐浴了才来的。
“今日去长乐坊买椒麻鸡,不过我不知道需要提前预订,所以在那里等了会儿,许了沾染了那些味道。”
长乐坊?
宋慈安点了点头,没有多想,毕竟长乐坊除了是酒楼以外,大厅中还有不少歌舞表演,裴悯身上能沾上这个也不稀奇。
说到底是她信他对自己的心意。
裴悯偷偷看着她的脸色,发现她没有怀疑后,心里松了松。
若是让嘉嘉知道,她一定会更冷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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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
蒋青山和那瘦马被东厂人一同扔在府门前时,天色已晚,除了路过几个人看到外,没有人知道。
不过,蒋夫人这个蒋府主母不会不知道。
“夫人,老爷他…”
“他做什么同我又有何干?” 蒋夫人跪在小佛堂里,闭着眼睛拨动着手里的佛珠。
语气冷漠,但是仔细听去还带着一丝恨意。
“夫人,老爷和一个女子被东厂的人一同扔在咱们府门口了!” 蒋夫人身边的嬷嬷语气焦急。
蒋夫人转动佛珠的手一顿,随即睁开眼睛,“又是东厂?”
“夫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蒋夫人心里有些许烦躁,“如何是好?我怎知如何是好!”
当初,蒋鸢的事,让蒋夫人对蒋青山死了心,也看透了他的为人,从那之后,她便自己搬进了后院的小佛堂。
更让她心寒的,还是自己的母家…
“夫人,老爷来了。” 此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恭敬道。
蒋夫人攥紧手里的佛珠,压下心里的怒气,“嬷嬷,扶我起来。”
蒋青山一进门便看到和自己印象里变化许多的夫人时,瞳孔一缩。
她,怎会老了这么多。
“夫人,你…”
蒋夫人冷冷道,“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蒋青山被噎了噎,于是自顾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带着些后怕道,
“我想,请岳父的帮助,今日我送了一个扬州瘦马给裴督主,可是…总之结果不甚好。”
“幸而他并没有直接怪罪我,可是我知道,我在他那定然是记上号了,太监大都喜财,所以我、”
“所以你想用我母家的钱救你?” 蒋夫人眸中带着讥讽,语气凉凉打断道。
“呵,蒋青山,我帮不了你,你也知道,鸢儿的事我父亲是如何对我的,我在他那里算个狗屁!”
蒋夫人情绪忽然激动,随后又指着他,“可是就算,我母家能帮你,你觉得我会去为你求他们吗? 现在你在我这里也算个狗屁!你给我滚!滚!”
蒋青山睁大眼睛,看着她这番样子,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只能说出,
“蠢妇人!简直是蠢妇人!”
他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又折返回来,“我若是出了事,你也别想好活!”
说完,瞪着蒋夫人,“别以为没有你,我就没办法了!”
说完撩起袍子迈步走了出去。
蒋夫人的贴身嬷嬷看着她和蒋青山闹得如此,心里担忧,
“夫人,您不必和老爷如此撕破脸啊。”
到头来,吃亏的都是自己。
蒋夫人闭上眼睛,脸上不复刚才的激动和疾色,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疲惫,
“嬷嬷,我对他,已然恨之入骨,若不是他,我的鸢儿,怎会…”
说到这,蒋夫人泪流满面,“也怪我,将她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