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多时,病房里的动静才停息下来。
足足一个小时,从九点到十点,医院外面的街道上,汽笛声都稀少了许多。
病床上的床单被揉乱得乱七八糟,难以入目。
周围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后调是男人身上独有的那股冷冽味道。
以前南栀很喜欢闻盛浮川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味,让她觉得很安心。
但现在闻到那个味道,她只觉得满目悲凉,从心底里面生出来的反感。
餍足过后,是盛浮川最温柔的时候。
他抚摸着南栀的头发,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轻吻着她的额头,怜惜地吻去她的汗水和眼泪。
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会有一点点像南栀记忆里的盛浮川。
他牵着南栀的手,无比温柔地吻着她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尖,眸色温柔得一塌糊涂。
南栀往往会在这种时候,沉浸在男人的柔情中,难以自拔。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他还爱着自己。
可温存过后,盛浮川会变成平日里面那幅冷淡疏离,对她出言讽刺的模样。
“……够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含着砂石。
刀口处隐隐泛着疼,像是缝线被扯了几下。
她没有低头去看,那一点疼似乎压根比不上盛浮川给她带来的痛苦。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透着窗帘,只洒进来一点点。
视线昏暗的,让人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
盛浮川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沉沉的死寂,像是一潭死水。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种感觉。
盛浮川定定地看着她,分明刚才的肆虐让他感到满足,可过后却是无限的空虚。
他要看到南栀疼、看到她求饶、看到她哭、看到她难以承受他带给她的一切,心里面才舒坦。
就像三年前,南栀抛弃他之后离开,看到他东山再起的时候又回来——
他原本应该狠狠地羞辱她一番、折磨他一番,便将她抛之脑后,再找一个女人开始新生活。
可他没有。
他竟然和她结了婚。
时至今日,盛浮川也只能够用他是恨极了她来解释。
所以才想着跟她结婚,继续折磨她。
他想,毕竟南栀是个大活人,她既然可以冲着他的地位不顾脸面地回头,想要跟他重新开始,也有可能因为他的冷嘲热讽而转身离开他,再去找一个符合她心意的男人。
他怎么能够让她如愿?
所以他才会跟她结婚,用那一张证书将两个人绑在一起,让她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他只能这么骗自己。
就算是要纠缠一辈子,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因为他恨她。
刚结婚的时候,南栀也表现出了对他绝对的顺从。
她眼里依然闪烁着对他的爱意,一如从前。
盛浮川觉得她在演戏,但他无法否认的是,就算是她演出来的,他也极其享受被她用那样的目光追随着。
不管他怎么伤害她、讽刺她、带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挑衅,南栀依然只会用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看着他。
偶尔埋怨,偶尔受伤,偶尔低落……
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满满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