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的确是两个温馨到心窝的词汇,然而回家的路并不容易走,过年能不能赶得上一家团圆也是个未知数。
从薛延陀到长安简直是不敢想像的距离,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汽车,交通工具倒也不少,有马、有骆驼、有两条腿。
然而无论再怎么艰难的路,只要他的终点是家,走起来都是欢愉的,再怎么疲惫也是动力十足的。
唐直和宇文法这两个换了名字没换的心的人,都以为李泰是陈兵碛北,然后一个人过来跟他们见面的。
即便如此,也证明李泰够有诚意、够有胆气的了,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撤兵回朝之后,在回军的路上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独自跑到薛延陀去找他们的。
问他带了多少兵马,他就带了两个兵两匹马,不只数量清晰,连名字都清晰,一个叫苏烈,一个叫薛礼。
这一来可气炸了唐直,吓坏了宇文法,他这简直就是在拿性命开玩笑,偌大的草原想找到唐直的大帐就很难,更何况还要翻过两座沙漠才能到达草原?
看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冲自己暴吼,李泰就弱弱地往兽皮软垫上一瘫,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发彪。
“人可以有感情,但不能感情用事,这话是你说的吧?”
“再重的感情不能放在第一位,必须要用责任去约束感情,这话是你说的吧?”
“人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做该做的事而不是一味地做想做的事,这话是你说的吧?”
李承乾的火气稍稍降下来一些,指着李泰声声喝问,李泰就笑嘻嘻地点点头。
这些话是他说的,不是用嘴说的,是写在了给雉奴的那些治国、选才、用人的教材里。
李泰一直微笑着不出声,把李承乾气得要踹他,陆清急忙拦在他们中间,把李承乾向后推了几步:“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了,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李承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传令下去,就说唐军已过碛北,召所有执事进帐,是战是和先议过再说。”
很快薛延陀所有的贵族首领都来到了帐前,帐前武士林立,他们要一个一个经过检查才能进帐,并且不允许携带铁器进帐,连靴子上的短刀都不许带。
大帐议事是很平常的现象,但气氛如此紧张的还是头一回,很多人不理解,在帐外闹吵吵地嚷了几句,也都规规矩矩地进去了。
大敌当前是战是降必须得拿出个态度来,唐直要的不是让他们战也不是让他们降,要的就只是他们的态度。
草原上这些突厥遗民不愿意向中原王朝投降,尤其这一次投降和以往不同,以往只是对中原王朝称个臣,最多再纳点贡,然后对内还是称可汗,还是突厥人统治突厥领地。www.
这一次投降不再是中原王朝给一个名誉上的册封诏书,给封一个可汗,而是收编突厥的民户,从此突厥王朝要在草原上消失,全都变成大唐王朝的子民。
不再有可汗这个称号出现,而是由大唐的官员来治理草原,这不是一次战争的失败,一次战争的失败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这不是一个国家的投降,一个国家的投降还有其他国家继续战斗。
这是一个民族的投降,薛延陀周边的部落已经全部落入大唐的囊中,咄摩支也走上了去往长安的道路。
这一片草原只剩下唐直率领的多半个薛延陀的子民,还在风雨飘摇中支撑着突厥最后的倔强。
看不起汉人,最终还是汉人带着他们苟延残喘到了最后,如果没有唐直,薛延陀早就战火纷飞、七零八落了。
自夷男可汗死后,他二子相争,曳蟒和拔灼相继倒下,九姓铁勒那些小部落之间互相扯皮,却因为唐直的存在,没有一个敢朝薛延陀动手的。
当时若没有唐直在,咄摩支也不会远走郁督山,一定是他带着人跟九姓铁勒不断地战斗,大唐再一出兵,薛延陀还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李泰以为他肯定是绝大多数的人选择战,突厥人天生好战,应该是宁愿战死也不愿意直接投降的。
结果令他大为意外,绝大多数的人主张投降,自从夷男可汗死了以后,薛延陀虽然在唐直的护持之下没有太大的战火,但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如今的薛延陀就像是走入绝境的羔羊,投降反而是最好的一条活路。他们不是不想战,拿什么战?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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