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莫森这样的角色,我觉得单单是接下剧本都需要有很大的勇气。”何畅面露追忆,“而秦老师在钻研自己的角色之外,还有余力吸收剧组各种各样的知识,在剧本围读的时候帮助我们,带领我们一起进步……真是非常了不起。”
“我们应该是最早被森总冲击到的那一批人。”王茗边回忆边道,“对,不管是他对演戏的态度,他表现出的演技,还有他的那些戏份……震撼的东西说都说不完。我,畅畅,还有其他人……从粗排到正式开机,都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王茗话音未落,画面切换到她和何畅坐在居家气息满满的卧室里,这是那场床戏。
“我之前没有演过尺度这么大的戏,心理上难免还是有一道坎。
“而且……我饰演的角色表面上和我自己还是蛮像的。最早选角时贺导也有说过,选择我是因为我的形象气质非常符合邱雪这个角色。于是我就忍不住担心,担心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大家会不会把邱雪的经历、想法等等,和我本人联系起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第一次和畅畅一起拍大尺度戏的时候,很放不开。连续拍了……三四条吧,贺导说过了,我当时能感觉到,贺导说的‘过’,说的是‘在女演员本身有顾虑的情况下,能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天我没说什么,但是回去之后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歉疚。
“因为同一时间,森总在非常非常非常拼命地演戏——他有些戏份我觉得尺度比我自己的还要大——而我却还忸忸怩怩的放不开,真的很不应该。”
花絮视频里并未放出王茗和何畅床戏的片段,而是在王茗讲到后半段的时候,将画面切到了教室实景。
看见那块熟悉的黑板,李灵泽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秒,穿着校服的秦绝走到了黑板前,一旁负责摄录和收音的剧组工作人员摆好架势,秦绝转过身,露出后背上用马克笔手动画出来的靶子。
“站起来啊!别乱动!”
“呜呼!——”
“哈哈哈哈,给我,给我!”
李灵泽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在看到何冶演员手里那把玩具枪里真的装了橡胶子弹,打在秦绝身上也是真打的时候,她的痛苦面具皱到了顶峰。
拍戏就拍戏,不要欺负他啊啊啊啊!!
李灵泽的手不自觉把耳机线绞成了一团。
她想到刚才甄楚楚被殴打,花絮视频里还给了她穿戴防护板的镜头,可现在秦绝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件校服衬衫套在瘦削得过了头的身上,哪怕下摆扎进了校裤却仍显松垮,看着空荡荡的。
不疼吗?怎么会不疼!
剧组怎么搞的?!难道就没个保护措施——草。
李灵泽骤然想起她正主是个什么样的戏疯子。
“……”
尼玛,感觉胸口闷着一口血。
李灵泽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么拍可能就是秦绝主动要求的,毕竟某人三番四次地说过,“只要死不了就折腾呗,拍出的戏是好的就行”。
“……”更生气了怎么办。
李灵泽无能狂怒。
但还没等她写作气恼读作心疼的心情发作出来,画面切换,出现在眼前的是操场一角。
接下来的这几分钟李灵泽不想回忆。
她甚至想去质问《白昼之雨》的花絮剪辑师为什么要把这些片段放出来,又或者,为什么当初要拍这样的戏,设计这样的剧情。
就不能只拍莫森杀人吗?就不能像《鳞人》那样,把残忍的场面用抽象的手法一带而过,总之让大家心里清楚莫森以前遭受过校园霸凌就好了吗?
……李灵泽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被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包裹住了,一时之间又气又难过,却又心知肚明自己无法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实,竟是在观看花絮的时候收获了比观看《白昼之雨》正片还要窒息的感受。
要不是知道贺栩执导的风格就是如此,要不是知道电影和主演秦绝都在“四特”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不俗的成绩,李灵泽简直要怀疑剧组是不是在故意霸凌秦绝。
哪有这样拍戏的???
花絮视频的进度条并未因观众的情绪变化而停下前进,一段对视线十分友好的暖色调画面映入眼帘,李灵泽愣了愣。
这段……在正片里有吗?
好像没见过?
她皱着眉,以为自己要看到什么更过分的、没剪进电影里的删减片段,却不想这里讲的是莫森和曹昊在操场被何冶欺凌,一对难兄难弟结伴回家的故事。*
屏幕里的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从头到肩膀再到胸口,不是剩饭剩菜就是汤汤水水,真实得仿佛能闻到那股难闻的馊味。
然后就有一只流浪狗朝两人大声叫唤,吓得曹昊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到了比他瘦小了不止一圈的莫森身后。
“去……去!快走开!”
莫森不那么有气势地挥了挥手臂。
流浪狗兀自叫了一会儿,甩甩尾巴离去,莫森和曹昊都松了口气。
再之后,便是曹昊向莫森道谢,莫森有些无措地说着“没事”,原本狼狈失落的神情多出几分神采。
“曹昊,你怕狗?”
“是啊……很丢人吧?”
“没有啊。我见过的。我奶奶村里的大黄狗,叫起来特别吓人。”
“对对!我就是小时候被狗追着跑,之后就一直很怕,听到狗叫声就怕……嘿嘿,莫森,你真厉害。”
这一小段结束时,李灵泽眼疾手快地“啪”地按了暂停,正好暂停在莫森浅浅咧开一个笑容,眼睛有了亮光的那一幕。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倒回去再次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不是……这么好的一段剧情怎么不放进正片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