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琴越是错愕,越是焦急,法庭上几位大人的神情就越温和,台下观众们的怒骂声就越激烈。
张牧含着慈和的笑容对孤零零的少年打起手语。
他“说”一句,詹长清讲一句。
宛若最默契的相声搭档,你一言我一语,包袱里藏着重铁,抖出来活生生砸死人。
琴站在那里,像一条躺在案板上脱了水的鱼,从头到脚都痉挛着,双目怒睁,眼里血红。
……
闫俪月一头撞在桌面,断断续续的呜咽溢出来,时而掺着一声喘不过气的鸣音,浑身发抖。
太难受了,她不想听,她不想听琴绝望嘶哑的喊声。
画面里用大白嗓“啊啊”哭叫的少年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他涨红着脸,被挟制住的手臂迸出青筋,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对面还在微笑的男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看着青冲进法庭,扑在了琴的胸膛。
衣服宽大破旧,肩头仍有淤痕的女孩慢慢露出一个哀求的笑容。
杀了我吧。
哥哥,杀了我吧。
我们赢不了,至少还能逃跑,是不是?
我们逃吧,死掉吧,这样就不会痛苦也不会难过了。
少年看着她,泪水像汹涌的洪水似的,将他眼里的炬火浇灭了。
法庭的灯光与这群孩子的希望一起变得漆黑。
不一会儿,屏幕渐亮。
鹿花苑餐厅中举杯谈笑的大人;跌跌撞撞冲进食堂的孩子们。
死气沉沉的琴和他手中的厨刀。
不断重复着的动作,仿佛珍珠坠地般连成一条线的血浆。
收进透明餐盒里的二十四颗心脏。
你说,
为什么好端端的少年会变成这样?
是啊,为什么呢?
“当啷”!
糊满了鲜血甚至已然看不清形状的刀重重落地,一个惊悚且布满了压迫感的仰视镜头里,是琴居高临下的眼神。
血液铺满了他大半张脸,浸透了他不合身的衣服,顺着脸庞、鼻梁、下巴,一缕一缕向下流淌,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还算干净的一只眼睛里,不知名的情绪沉淀着,细看好像有无数条灰黑色的线交缠着,混沌、死寂、毫无生机。
校长办公室出现了。
办公椅上的张牧出现了。
仿若恶鬼似的,沉默的少年复仇者也出现了。
被挡在办公桌后重复着的捅与拔的动作,向外喷涌的血液,拍打在桌边逐渐失去了力气的手掌。
深深映在观众眼里的,是琴扭曲的侧脸。
还有他们耳朵里听见的,一声接一声的嘶喊。
再一晃眼,二十五岁的青年脸上挂着悠然的微笑,像个真正的、旁人无法理解的喜悦的疯子,怪异而癫狂地走向刑场。
你看啊,你看。
是、我、赢、了。
“砰”一声枪响,他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表情就此定格。
那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比数年前福利院午后的阳光更亮。
……
字幕和结局如正义一般姗姗来迟。
但孤勇的斗士早已光荣落幕。
他带着血和泪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跳进了滚烫的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