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拧了一把扔回卧室了。
秦绝在旁笑着看热闹,帮着王轩把早在典礼结束后就换下的西装袋子拎上楼放好,这些定制的服装是柳华珺选的,是还回去还是如何就等着她来定夺。
至于张明,小孩倒是知趣,主动以准备考试为由去了附近的酒店,秦绝点点头,也没拦着。
他毕竟不像王轩,后者是岑易的小舅子,半公半亲,而张明留在这里就容易尴尬,这种浅显的人情世故,多注意点总没坏处。
在客房洗个澡安稳睡了一觉,第二天,秦绝换上行李箱的备用衣服,刚一开门就闻见一股饭香。
穿过走廊,视野里便出现了岑易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柳华珺一身居家服,怀里抱着小岑宽哄着。
真幸福的三口之家。
秦绝微微一怔,笑了,走上前去。
小岑宽有点瘦弱,精气神倒是很足,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圆溜溜晶亮亮,也不怕人,看向秦绝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好奇,眼神分外纯粹干净。
“要不要抱抱?”初为人母的柳华珺莞尔一笑。
“……啊?”
秦绝罕见地思绪断了一截,手足无措地看着。
这是一个新生不久的婴儿,还不到两岁,脆弱得像只蚂蚁,被养在温室里细心呵护,被人期望着茁壮成长。
这是降生于世的新生命,是爱的结晶,血脉的传承,文明的延续,人类的未来。
“没事,别怕。”
柳华珺笑着把小岑宽送到秦绝怀里,手把手教她怎么抱住襁褓。
……好轻。
但是又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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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实实在在的重量就在自己的怀里,是曾经无数人期盼过的,属于生命的辉光。
在那个战火纷飞,满目疮痍的时代,正因为人命贱如草芥,轻而易举便死在了某一处断壁残垣,才愈发显出新生的可贵。
毁灭极易,而重建太难。
习惯是这样,建筑是这样,艺术是这样,文明是这样,生命……更是这样。
一滴眼泪打在岑宽嫩滑的小脸上。
“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
秦绝喃喃着,泪水沿着脸庞簌簌而落。
这个瞬间,她全然不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柳华珺仿佛看见一位老者,经历了数不尽的创伤、苦痛、生离、死别,在此时露出一个淡淡的,充满了复杂内容的微笑。
真好。
能不畏寒冷,不惧饥饿,真好。
能有社会秩序,有医疗保障,真好。
能健康快乐,看见每一天的朝阳与晚霞,真好。
活着……真好。
“哎,小狼?!”
岑易才转身过来,惊呼唤回秦绝的思绪。
她抬头看了看这对幸福又平凡的夫妇,笑着抹掉眼泪。
“小生命啊,多让人感动。”秦绝笑道。
一想到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诞生,一想到他能活在阳光下,烦恼着课业、工作、恋爱,却不会挨饿受冻,不必时刻警惕提防着恶意与冷枪,在远离生死边缘线的地方普通而快活地长大……
“多让人感动。”她重复道,“这可是孩子啊。”
不为人父母,不亲眼见证过骨肉亲情,很难体悟到的一句话。
这可是孩子啊。
是爱,是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