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的座位十分的讲究,不过今日,她与萧霁并肩而来,便让宫人将两人的席位并在了一起,仅次于幼帝之下。
这一下,席位上的诸臣开始惶恐不安。自从先帝禅位,将权柄尽数交给监国大帝姬之后,弱女幼帝,本以为大盛朝马上就要改朝换代,结果这一年以来,大帝姬竟然不动声色地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除夕夜宴,两人不避嫌地携手前来,一时之间大家不知道到底是谁臣服了谁,谁又笼络了谁。
唯一知道的是,这两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天就真的要塌了。不,新臣一派没有活路了,原本犹如蝼蚁一般的大帝姬成长至今,他们已经败了。
拥护萧霁想改朝换代的诸臣们脸色铁青。顽固派们则普天同庆,险些要放炮竹。
长歌将席位上诸臣的反应看在眼中,忍不住讥讽一笑,伸手倒了一杯壶中的烈酒。
萧霁伸手按住酒壶,凤眼幽暗:“这酒烈,一杯就醉。”
他治军严明,在军中从不饮酒,后来摄政朝堂,更是滴酒不沾,也见不得秋长歌喝酒,她这人从不按牌理出牌,若是醉了,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怒骂群臣是轻的,拿鞭子打人都是有可能的。她这些年来伪装的很好,明明性运筹帷幄,却伪装柔弱可欺,明明才华学识不输任何一位皇子,却从不在人前展露。
她装的这么好,骗过了所有人,等到大家发现这只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她已经是狼群里最醒目的那头雪狼。
如今秋长歌已经不屑伪装了。
长歌眸光清亮,掰开他的手指,红唇微吐:“天冷,暖身子。”
一杯烈酒下肚,手脚瞬间就热了起来,那酒果然很烈,跟她以往喝的果子酿不同,不仅烈,还犹如刀子一般割的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人生在世,哪有不痛的。
她眸角上扬,缩回手,发现萧霁握紧了指尖,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你今日十分的不对劲,秋长歌,你想做什么?”
先是对他服软,后又饮酒,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她心里一凛,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关你何事。”m.
萧霁脸色骤冷,招手跟心腹耳语了几句,对方匆匆往殿外走去,没多久又匆匆返回来,大喊道:“王爷,大事不好,宫门关闭,铁甲卫被人制住了。”
席上一阵骚动,满朝文武脸色大变,是要宫变了吗?
大帝姬要诛杀摄政王?
萧霁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看向秋长歌,伸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
“阿姐。”幼帝从龙椅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包着一包泪,要哭又不敢哭地跑过来,小身子硬是挤在了她和萧霁中间,拉住她的手。
萧霁脸黑如铁,却又不能将这尊贵的小东西丢出去。
长歌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温柔说道:“阿姐在呢,今日除夕,等宴席结束,阿姐带你去雕冰雕,就雕你喜欢的小萝卜。”
“是阿姐画的那种绿叶子白胖胖的小萝卜吗?那我想雕两只萝卜,一大一小。”
“好。”她微笑,笑不入眼。
从不现身于人前的暗卫营出现,将诛杀的目标从席位上拖出来,手起刀落,头颅滚落,内殿一阵混乱,诸臣躲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传大帝姬口谕,右仆射周鹏,为官二十载,贪白银五百万两,身负命案二十余条,不配为官,贬官为民,斩。”
“户部侍郎赵谦,为官十二载,侵占民田,操纵赋税,贪国库银钱过亿,身负命案无数,斩。”
“丞相徐洲,为官三十载,利用手中权势,贪赃枉法,明码标价地卖官,斩。”
“斩——”
满殿都是冷酷无情的“斩”字,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溅起一地鲜血,殿内一片肃杀和血腥味。文武百官何曾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各个面如土色,瘫坐在地,有的直接吓晕了过去,生怕下一个屠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一连斩了七名巨贪,满殿鸦雀无声,无人敢吱一声。
长歌看向萧霁,露出今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摄政王,我已经派人去查封他们的府邸,缴获的银子可充入国库,正好解了荒年和雪灾的灾情。赈灾一事,别人我都不放心,希望大人能亲自前去。”
杀了七名朝堂巨贪,国库直接充盈了一大半,开年之后,只盼路上不再有冻死骨。这些人,该死!
萧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许久,沉声说道:“好。”
萧霁这一声,直接让众臣绝望。除夕夜宴,大帝姬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重臣,而摄政王大人竟然默许了这种行为,以后大盛朝谁人还敢贪赃枉法,女人治国,国不久矣。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日后若是再有荒年,旱灾水灾,岂不是又要斩贪官没收家产去赈灾?以后谁人敢做官?
满朝上下就没有几个干净的人。www.
诸臣吓出一身冷汗之际,长歌微笑道:“这七人实在是可恶,不过好在诸位爱卿都没有犯下此等罪恶,希望大家日后能恪尽职守,为国为民,青史留名。”
打了一巴掌,然后再安抚暗示一番,以前的事情过往不究。
诸臣又是恐惧又是惊喜,一时之间汗水浸湿了内衫,只觉得以前都看走了眼,大帝姬杀伐决断,手段狠辣,不逊色于开国帝王,以前他们怎么会认为她柔弱可欺?
“送诸位大臣出宫。”长歌牵着小飞章,走过沾满血的地毯,神情淡漠地出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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