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山里气候还是有点凉的。
姜央跟着肖春林沿一条小路走过来。
肖春林手里拿着手电,一路上都想找点话说,可惜姜央一言不发,他说了两句便不再提,闷声将她带到,指指前面的空地。
草坪上放着一只桌子,桌上铺白桌布,两边装饰着鲜花,金色烛台上点着蜡烛,上面放着果盘跟醒好的酒。
姜央走近,才发现桌上还有一篮刚摘的樱桃。
阮文礼穿着黑色长裤,深灰色衬衫,他没打领带,衬衫扣子解开两颗,袖子挽到手肘,正背身站在那里看风景。
地灯掩在草丛深处,打在他身上形成一团光束,光照不见他眼底。
陈同升这幢园子建在山上,从高处俯瞰夜景,可以看见下面星星点点的光。
听到脚步声,阮文礼回过头,看一眼姜央。
姜央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针织,站在那里与他对视。
阮文礼收回目光,道:“坐吧。”
姜央转身坐下,开门见山:“如果你想挽回,大可不必。”
阮文礼一笑:“我以为我们之间还远不到说这样绝情话的地步。”
“绝情?”
姜央冷冷一笑,不欲多言,“就算是我绝情好了,你预备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你要走随时可以离开。”
姜央一哂,正要开口,阮文礼打断她道:“我答应让你走,不会食言,不过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外面远比你想象中乱,你以为的好人也并不会比我好多少。”
阮文礼走到一旁,亲自拿起冰桶里的香槟走过来,给姜央倒了一杯。
姜央看一眼里面的泡泡,随即品出他话里的意味,生出一丝担心。
“江祈怀呢?”
阮文礼语气轻飘:“还在找,不过如果我找到他已经是死人,那就没办法了。”
姜央紧盯着他:“可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阮文礼纠正她:“我只答应帮你找到他,并没保证死活。”
阮文礼不顾姜央欲杀人的目光,端着酒瓶轻轻走回自己那边,慢条斯理给自己斟酒。
“你了解过江祈怀的背景吗,我很好奇你不相信我,而去相信他的理由?”
姜央平复几秒,“我并非一开始就相信他,我也不是全然没有相信过你,只是一切已经过去了。”
阮文礼今天作局引她入翁,姜央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成全他。
姜央主动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这段感情我纠结过,也徘徊过,我曾以为自己不会爱任何人,但事实证明,我爱过你,不过,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可能就是错的,见色起意,恣意走了一段,我很开心,但现在该结束了阮文礼。”
姜央用酒杯轻轻碰他,阮文礼没有去碰那杯子,嗤笑两声,咀嚼着她的话。
“恣意走了一段,你很开心……原来我们的感情在你这里只是走了一段。”
姜央故意忽略不去看他的眼睛。
“人生本就是如此,不会有人一直陪你走下去,只会陪你走一程,我也是如此。”
阮文礼脸上的表情太过落漠,以至于显得陌生。
姜央捧起他的脸,一如从前温柔,只是少了情意。
“我到这里本就是个意外,从前我不接受这个结果,现在我愿意相信了,所以……让一切归位,回到原点好吗?”
阮文礼眼中隐有泪光,看她良久,却迟迟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一次觉得言语匮乏至此。
姜央碰完杯,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便不作留恋,轻轻放下酒杯
姜央抬头看一眼远处的苏琴。
“该说的话我说完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孩子,先走了。”
姜央转身离开。
肖春林要送她,姜央道:“不用了,我认识来时的路。”
姜央沿小路慢慢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也很沉重。
她每一步,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可走到竹子林的时候,姜央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阮文礼一眼。
阮文礼仍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他低垂着头,手里握着那支酒杯,没有喝酒却带着醉意。
烛光照见他眼角浅浅的纹路的,以及鬓角几点斑驳。
姜央觉得阮文礼可能真的老了,老到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阮文礼就又多长了白发。
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买单。
姜央深呼一口气,提着裙摆,坚定不移地朝着黑暗处走去。
陈家偌大的院子,院子里套院子,黑暗尽处又有光明。
并不是全然的黑暗。
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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