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午时,驿馆的仆从来报,说是刺史亲临。
李常笑立即放下手中的经书,起身迎接。
薛褒看到他起身,竟小跑着过来,神情激动无比:“大师,可是又见面了!”
李常笑微微颔首,行了一记佛礼:“刺史大人,别来无恙。”
薛褒满面红光,坐下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幸有大师当日提点,不然薛某怕是有性命之险。”
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当初进京是多险的一步棋。
君不见,几位掺和储君争夺的,如今都是什么下场。
其中数那位提请立后的太常寺卿高言最典型。
他是北方士人推出的探路石,想要趁机推举皇妃宇文氏为后,从而让皇长孙成为嫡子。
只不过,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吴国本土勋贵的力量。
只用了一日,这枚由北方士人推出的探路石就被粉碎。
三百余位朝臣联名上书,七成以上的御史一同弹劾,最终高言被夺官下狱,当夜就死于狱中。
要知道,高言可是北方士人中“渤海派”的领袖,论起资历甚至不比杨度差多少。
这样一位无论位份还是资历都极强的老臣,只因为触及了立后,甚至还没提及立储,就草草死去。
足以见得,北方士人的弱势程度,甚至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
……
相比之下,成功让河东薛氏从中摘出的薛褒,也踏着同僚们的尸骨,大大提高了在族中的威望。
原本他不过只是一个有威望的族老。
可现在,薛褒甚至成了河东薛氏下一任族长的强势竞争者。
其中的差距,远不是一个“司隶公”可以媲美的。
薛褒面上有多风光,那么心里对李常笑的感激就有多深。
李常笑对薛褒的反应并不意外,也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他神色平静地与薛褒讨论起传授佛法和建立佛寺的事情,这才是此行的目的。
尤其是修建佛寺,对薛褒而言有不小的意义。
一来,随着边关与突厥战事的蔓延,不断有百姓逃窜到曹州。
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信奉佛法的,修建几座佛寺,可以起到安稳人心的作用。
二来,薛褒也希望借此讨好李常笑,他已见识过小乘圆满的神奇,更是从中得到了莫大好处。
人欲无穷尽,以薛褒的城府自然不会强行逼迫李常笑。
唯一能做的,可不就是讨好对方,这样将来才有再受指点的机会。
……
两人一直商谈到半夜,薛褒才乘着仪仗离开。
有几位醉汉恰巧经过,趁着酒劲高歌几句,很快被驿馆的差役和打更的县卒赶走。
醉汉们狼狈至极,一连逃窜十余里,直到天明时才到城外的一处庄子。
这时,他们脸上的酒意早就消失无踪了。
把守的壮汉认得几人,很快让开道路。
庄子很大,占地足有十余亩,流水、长桥、亭台等遍布半途,精致美不胜收。
一路上还有不少手执锐器的布衣把守,个个凶神恶煞,面有疤痕,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他们最终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厅堂前。
屋内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喊声:“进来吧!”
几人丝毫不赶怠慢,迅速走入。
这厅堂里面相当豪华,一应器物都是用贵重木材打成,其中有不少甚至是百年的老物件,价值白金。
与这些相比,反倒是最上首的一位汉子最为显眼。
面如蓝靛,发赛朱砂,连胡须也是红的,就如灵官一样。
此人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单氏二贤之一,作为弟弟的单信,素有“赤发灵官”之称。
兄弟二人本是济阴人氏,不过常年居于璐州城郊。
单信也是因缘际会,才会回到济阴老乡。
他望着面前几人,开口问道:“要你几人去打探刺史请来的和尚,可有消息了?”
“回禀二庄主,这东来和尚进了驿馆以后再没出来,倒是那新任刺史的仪仗停留到半夜才走。”
闻言,单信面露思索,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东来和尚比想的还受器重。”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左右:“你等可以肯定,那白云寺的传闻做不得假?”
单信说的是白云寺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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