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贼军一到我便从北门绕行出城,去寻叔父大人报信了这事我估计是有曲折,但也要问我家府君才行。」
邓龙也笑,心中却以为对方在暗示张敦礼很可能在信中夸大事实,攻城战根本没有发生可能是李定长途跋涉,全军到了极限,见没有吓到人就直接往信都逃了;也可能是李定本意想与信都的河间军汇合,专门穿越此地尝试恫吓,结果没成就直接走了至于说为什么张敦礼这么胆小,却居然没有被唬到,恐怕要归功于自己那个老相识齐都尉了。
就在邓龙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幽州骑士们早已经猬集向前,根本就是闻着饭香不耐烦起来,他便也不再坚持,直接点点头,昂首挺胸,率先打马入城。苏靖方随他一起入城,却在城门内立定,然后招呼身后骑士们纷纷入内。
另一边,邓龙多少念及主客尊卑,还是主动往郡府堂上而去,然后果然在堂上看到了坐在桌案后面色发白的张郡守本人。
邓龙行了礼,问了几句话,张府君却只是扶额侧脸随意敷衍。
前者看着不是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随便说了两句,主动告辞出来。
这个时候,夕阳尚在,秋风微起,心中狐疑却不晓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的邓龙立在旧郡府大堂外,四面去看,只见城内熙熙攘攘,兵马穿梭不断,三千幽州骑兵一入城便闹得不可开交,拴马的、卸甲的、索要草料的、直接去吃饭的,甚至有先去寻住处的,简直乱成一团。
这让邓将军的脑子彻底失去了运作能力。
不过,也不需要他多想了,因为随着他一转身,直接便发现了城墙上的怪异现象——四面各处,都有部队从城墙上塔楼内涌出,然后在城墙上集结。
这个现象本身倒没什么可说的,换防总是可以的但数量却完全不对!
要知道,城外已经有一两干兵了,按理说城内的赵郡部队应该不多才对…但眼下所见,却明显超出
预料了。
非只如此,随着一声莫名号响,城头上各处旗帜摇晃居然将其中几面张字旗一起扔下,换成了什么李字旗,紧接着,忽然间,自己等人进入的南门那边传来一声明显的闷响,接着便是一片惊呼吵闹之声。邓龙身形晃了一晃,他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了一城门里防备高手突破的千斤坠被放下了!
他第一反应便是折回堂内,去质问张敦礼。
而随着这位幽州军将领转回堂上,却愕然发现,张敦礼已经尴尬站起身来立在一旁,此时端坐在堂上中间位置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此人并无披挂,只着寻常素色锦衣,戴着武士小冠,眼窝略显发黑,正在案后冷冷盯着自己,而此人身侧,则立着一名皮甲女将,淡淡的护体真气明显带着红光,俨然是一位离火真气高手,凝丹以上,说不定跟传闻一样是成丹。
邓龙沉默了片刻,忽然拜倒在地:「李府君,是我有眼不识红山,误接了此事,请李府君看在幽州上下二十郡兄弟的面子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以,甲胃战马留下。」李定轻声做答。
丢了这三千匹马,回头幽州军内部就要把自己这个降将给撕咬干净…故此,邓龙还想打个商量,但想一想,却又不敢开口,因为这个局面,一旦事情不谐,说不得便是一场屠杀。
把猪引诱到猪圈以后的屠杀。
自己就是那头猪!
一念至此,其人不禁来问:「末将冒昧,齐泽可也还活着?」
「降了,在城北。」李定微微眯眼。
「末将也愿降,请李府君给个任用。」邓龙伏在地上,恳切出言。
「好。」李定面无表情,当场应了下来。
但心中却不免波涛汹涌,乃是卸下了千斤坠后又起了一番豪情。
这日晚间,恢复了清明的李定立即写了几封信,按照原计划向幽州、河间、将陵、太原、恒山、代郡分别派人解释局面,以求谅解。
然而书信飞马送到,各处却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并无半点回应。
这让李定不免稍有不安。
接着,时间来到八月初,河北大地自南向北,陆续开镰秋收。
就在这时,信都长乐冯氏的家主、前朝廷重臣冯无佚,忽然传来信件,声称要邀请河间薛总管、幽州李总管、武安李太守、将陵张首席等各处要害人物,都只带百骑,然后一起往河间边境的南宫一带相会,共同调解河北战事,保障秋收。
据说,将陵那里的黜龙帮首席张行已经答应会亲身前往。
李定心下莫名一慌,他如何不晓得,这事根本就是张行的手笔…但犹豫了一晚上后,他还是遵循理智,立即回信过去,表示愿意亲身赴会。
八月初五,薛常雄一声不吭,径直率百骑离开河间,往赴南宫,这无疑宣告了他的态度。
而幽州也有一彪兵马南下,却在上谷分出百骑,护送李、罗二旗进入博陵。
八月初六,张行的「黜」字旗离开了将陵。
八月初七,距离最近的李定不敢再等,也与张十娘一起出发。
待到八月十日约定的时间,四方势力公然汇集于南宫县,丝毫不顾其中一方乃是公认的反贼而李定也果然见到了久违的张行,彼时,对方这个大反贼正在城东的南宫湖畔与冯无佚闲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