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许久,想自己无法拥有窥及真相的慧眼,只能仿效那位老僧,采用笨办法。
话说古时有一僧二徒,他锕旗幡被风吹动,一徒曰幡动,另一徒曰风动,而老僧说是动。眼为心灵之窗,心若不浮动,眼前万物皆为常,丁文交代她们俩后干脆闭起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随着多次深呼吸以平复烦躁心绪,于宁静之际,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感应又出现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飘忽,也很亲切,正如刚刚踏进这个地方的一刹那,也许这是青木戒的缘故吧?
“我倒忘了,既然四周一切尽为虚幻,不如全依着感觉心随意走。”丁文迈开脚步,由这种感应牵引着忽然,胸口一顿挤压的沉闷,闷得丁文差点缓不过气来,之后豁然开朗。
一阵琶声从天而降,奏响行云流水般的天籁之音曲韵纯正中和,曲调高远悠长声声铿锵而有力如潺潺溪流从心间流过,令人心怀顿开,由不得人不侧耳倾听。
倘若玉壁神图尽是虚幻,难道这乐曲也虚幻?丁文知道这地方不简单,昆仑素有“群山之祖”美称,多少离奇的传说尽在于此,遂起拒纳之心。
但这曲调如暮春三月里春暖花开泉水叮咚,春风拂过山岗、柳枝划过水面、牛哞于沃野之中、稚儿欢笑于田垅上仿佛把一幅幅美好的生活画面展现于脑海里。此音不着痕迹,韵律无不暗合天然之道,极能勾起无尽遐想,丁文即便有心拒听,可这样的生活画面实在太熟悉、太美好,谁能拒绝?而且这一幅幅生趣十足的画面这不正是自己心期待的梦想家园?丁文发觉自己已不期然地驻足倾听。
事实上,丁文是个五音不全之人,不可能闻歌而知雅意,对这顿妙-音却听得陶醉、浮想连篇了。
身在地狱可以聆听到天堂的声音么?
听到邱碧琼与谢杏芳惊叹,丁文忍不住睁开双眼,只见到了四处的落英缤纷,身边的重重殿堂已为漫天的绚丽奇象所代替,这些奇异光芒随乐声翩翩飞舞似五颜六色的烂漫山花,又象飞絮象粉蝶,好看已极。
丁文已眼花缭乱,合不拢嘴地怔怔望着、静静听着,似乎自己的心儿也将随之轻悠飘动。
其实能让丁文平心静气的,是那股熟悉气息,青木山的气息,真不知桑家坞的笔架岛与昆仑山相隔何止万里,二者却似乎有所关连,难道“抛山镇海”的传说另有隐情?
绮丽的亮亮点点随乐声构成一道彩虹似的拱门,彩虹拱门之后无边黑幕,黑幕印有一座隐约的宫阙,仿佛雷海中的重重宫阙是从这儿映照而去。丁文相信的是青木戒气息,毫无犹豫跨过这道拱门,落足处轻飘无声,似踩着云朵步步前行,有了乘风飞渡之感。
乐声渐消渐低,余音袅袅而逝,彩虹拱门也随着消散,身后重陷入无边的黑暗,唯独前方那座宫阙继续绽放着朦胧的光华。虽然情景已经变换,可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再那么似有似无,丁文内心依旧平静,步伐不曾迟疑。
当走近光明源处时,这座宫阙正如在雷海中所见,从概念中似乎更近乎山门之类的建筑物。
“琉璃圣堂”,正门当中有块蓝底镀金匾额写着这四个鎏金大字,字体与洪荒湖畔方形石碑一模一样,可这座宫阙如镶嵌于黑幕中,又似一幅立体壁画展现于眼前,给人很不真实感。
嘟嘟兴奋地大叫起来,想必小家伙得到奇遇之后,对这个地方不显陌生。
可金缕玉雕的大门紧闭着,任凭丁文三人一起推动与擂打都纹丝不动,除了类似于青木山的气息是从这扇门飘逸而出,而这座宫阙却似乎例外地不接纳青木戒持有者。丁文皱眉沉思,把三辰天时浑仪所见到的影像和进可可西里所见所闻等等综合起来,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闯进了脑海。
想必这里以前也是一个空间通道,不知由于什么缘故,这个通道被镇封了起来,使得丁文这把“钥匙”不再起作用,真相就是这样吗?远古的事现今无法考证,更何况种种的迹象不能科学手段加以论证,暂时只能做此猜测。
“夫君,你再想想是不是有其他办法?”
不用邱碧琼催促,丁文早在回思着自己是不是漏过什么细节,看着金缕玉雕的大门,竟荒诞地将它与那片黄金卷页联系到一块儿,而那片黄金卷页正好落入谢杏芳之手。
“谢杏芳,黄金卷页。”
黄金卷页从谢杏芳手中自动飞起,张贴到门扇,门扇射出一道光华,这仿佛诠释了“上帝在关掉一扇门之后,又打开了一扇窗”,天无绝人之路。而伴随着那道光华,熟悉的气息喷薄而出,让丁文有沐浴在春风里之感,浑身舒爽,十分地惬意。
嘟嘟迫不及待叫起,似在催促众人,一马当先钻入那个口子。丁文三人就没有那么轻巧,怎么着都有爬窗入室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