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丁文现在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施工现场,看着一手催成的养鳗场一天天出现了雏形,心里有一点成就感。
“小丁,贷款的事由我去试试。”沈清指着成鳗池说,“别小看只有这么点方量的水,一旦土质疏松的地方造成渗水,让你的成鳗钻入泥土中不说,还有可能造成决了口子,冲掉了下面的房子。”
成鳗池的沿边留出五米宽的土地做为提岸,但单成鳗池的水就达到数千立方。丁文也想到决口子这点,想等到第二年再做而已。为此,特意将成鳗池分隔成六个池,所有池边的排水沟也做成横向,汇聚到鳗场周边的大水沟中,然后排到下方池塘边的沟渠中。
丁文笑着说了,“那敢情好,要抵押物的话,我只剩一个人啊。”
林雪芹看着丁文一付乡巴佬的穿束,不禁抿着嘴笑了。
沈清稍露了笑容,却认真地说:“其实,你可以将丰泉卖给你们的鱼种和成鱼做为抵押物,怎说也是一个数在那儿。”
丁文还是摇头拒绝。
夕阳的余晖即将褪尽,丁文对着乡亲们喊“收工喽”,看着乡亲们纷纷收拾起各自手中的农具,几人搭成一队说说笑笑,陆续离开了施工现场。
桑木兰做出的青葱鱼汤、红糟鱼块、煎海苔,虽比不上常大主厨,却也让调查组几人叫好,尤其那巧舌如簧的王记者说成地道的野味。配上了刚刚分坛的青红酒,确实快意。
喝下了几碗清甜的青红酒,王记者的话更多,上自国家方略、下至采访所闻说个滔滔不绝口,这方桌上几乎成了他的演讲台。陈文达也逐渐地放开了官架子,与王记者一唱一和,偶有小辩论,惹来众人笑笑。
两坛酒喝完后,青红酒入口顺后劲足,见调查组六个趴下了五人,沈清只得摇头苦笑。
丁文与桑春俩人将一个个送往了客舍回转。
“老章,你是故意要将他们往桑家坞引啊。”丁文见章守志笑得双眼都快眯了,没好气地说。
“老弟啊,我也得替你鱼场打个广告。人家丰泉鱼场的那个新承包人就知道这一套,都把广告打到我们鱼庄去了。”章守志见丁文不以为意,便吊人胃口地问,“猜丰泉鱼场的新承包人是谁么?你的熟人哦。”
我的熟人?丁文只是淡淡一笑。毕竟自己产出的成鱼都专供给桑家鱼庄,销路不愁;就算鱼庄里吃下这个数量,还是自信在市场有一席之地的。
“湘少,张镇长的大舅子。听说这个张镇长要调到上山镇当书记,他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是他,倒有趣了。人说同行是冤家,看来这个肖湘对养殖行业这块也染上兴趣了。不过相比桑家坞,也许丰泉那边更适合这个湘少。丁文与桑木兰的目光不期而遇,说道:“早离开早好,免得污了桑家坞。你的闲滩不是还在他承包之中?”
章守志嘿嘿一笑,“老弟,我想将养殖场的其他人股份吃下来,一起干如何?”
听这话,老章头似有备而来。丁文沉凝不语,待听下文。
养殖场围垦费用三百七十二万,手续审批费用五十八万。十成股份中除了两成是暗股,章守志占了四成五。他想吃下了另外三成五的股份,想与丁文的养鳗场同份额的股权置换。
从帐面上算,丁文得到了大便宜,这同份额的股权能等值的么?
沈清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章守志,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桑木兰和林雪芹听懵了,均想老章头是不是疯?
“老章,你好精啊,真疑问你是不是海底千年章鱼成了精。”丁文感叹说,“表面上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实际你看中了花鳗鲵的广阔市场。九节虾的市价不高于八十,而花鳗鲵的价格不低于一百一,加上每年不需要往外购苗,更难得是有那块名正言顺的牌子。”
这老章头确实有商业超前的意识,丁文不得不佩服,只是疑问老章头有这么多资金?
桑木兰和林雪芹听了才恍然大悟,对其貌不扬的章守志另眼相看了。
“我再追加六十万现金!”章守志象一个赌徒一样地狂热,又追加了筹码,却是将丁文资金困难的底给看个通透。
丁文看了桑木兰和林雪芹俩人都意动了。
“现金加到一百万。小丁拿走二十万,剩下八十万当做养殖基地的启动资金吧。”沈清冷静地说。
章守志依然满口承应下来。
“老章,咱们也是老交往啦,直说了吧。”丁文见章守志越是狂热,他却越清醒着脑子。似乎老章头没必要这么狂热......
章守志有些为难了,忽然双眼一亮,说:“其实,我是想利用养殖场贷款的。不过,这五百万的钱将名义上是养殖场,实算为我个人借贷的。”
丁文想了想,做出决定说:“那就八十万现金吧,全做为原始启动金。还有那三成五的股权。”
这最高兴莫过于林雪芹,有了这笔资金就算入了最低门槛。
酒喝尽了,众人各自回房。
海岛的夜如此沉静,黑暗中只剩下冷风吹打窗格的声音,还有那模糊可听见的海水拍岸声。
桑木兰静静蜷缩在丁文怀中,俩人低声地谈论着刚才之事。
“老公,咋不多收下那些钱?”
“我不想心里不自在。老章头也算够可以的,咱们不能太过了。”
“嗯......”
“若不是为了咱家的傻妞建个小学,我倒想平平淡淡过日子。整天到池塘逛逛,有空的时候到村里串串门。不过看到大伙儿都苦,心里有些不痛快,偏生大舅榆木脑袋,叫大伙儿养起鱼,他们也有个稳定的生计。”
虽未生斯,却长于斯。这枚戒指让丁文越发真切地感到:自己也是这个海岛的一份子。桑家坞的美好,也是他内心中一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