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完、打算休息的泽田弘树。
男孩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清秀干净,不像同龄人跳脱,甚至可以说内向沉默……
当然,那是以前。
“托马斯先生,”泽田弘树打开房间门后,让到了一旁,“您想交代我什么。”
托马斯-辛多拉走进门,转身看着泽田弘树。
原本他也不在意泽田弘树怎么称呼他。
他和泽田弘树的母亲没有结婚,不是他用权势争取的话,抚养权根本不会落到他手上,多半还是会回到泽田弘树生父手里。
不过,他也算是泽田弘树的养父,这孩子叫他父亲也不会错,只是泽田弘树从来没叫过他父亲,一直叫他托马斯先生。
偏偏,这孩子对池非迟不一样,从始至终,都管池非迟叫‘教父’,态度很亲昵,亲昵得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特别是司机还把池非迟和泽田弘树在车上的对话告诉他了,让他更加有危机感。
这么一个计算机程序研发天才,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特别是有经济能力又有人脉的两个大集团的继承人那里。
一旦泽田弘树倒向那边,对于他和辛多拉公司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泽田弘树转身后,疑惑看着托马斯-辛多拉。
托马斯-辛多拉收回思绪,蹲下身,直视着泽田弘树,“弘树,你是不是很喜欢你教父?”
泽田弘树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听我说,孩子,你不能和他多接触,更不能跟他说跟公司研发项目有关的事,”托马斯-辛多拉盯着泽田弘树,低声道,“作为两个集团的继承人,他可不是那种心思单纯的人,他父母联手出资组建了一个开发计算机软件的公司,他母亲又是个骄傲的人,当年我提出想做他教父的时候,直接被拒绝了,如果不是你的天赋,他也不会同意做你的教父!”
泽田弘树愣在原地。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天赋?
托马斯-辛多拉看到泽田弘树眼里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轻轻拍了拍泽田弘树的肩膀,站起身道,“弘树,你还小,有的事你不明白,辛多拉公司和菲尔德集团没那么要好,他和我们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记住,不要跟你教父说任何有关研发的事,不然辛多拉公司就会有危险,出生在那种家庭的孩子,不是颓废、败家的羊,那就是狼,哪怕他还稚嫩,但也是狼,一头嗅到血腥味就会冲上去将目标撕碎、吃进肚子里的狼!”
泽田弘树站在原地,一直等托马斯-辛多拉离开许久后,才抬头看了看被关上的房门,将门上了锁,走到床上躺下,拉上被子,把监控摄像头的窥视隔断在外。
托马斯还是把他当七岁小孩看啊。
一开始听到托马斯说,他教父还是因为他的天赋才答应做他的教父、也是想利用他,他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并不是无法接受。
他教父跟他说:
因为他喜欢……
他可以任性一点……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没有人告诉他:你喜欢就好,你是我的孩子,面对我可以任性一点。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幼儿园的孩子有父亲丢起来、又接住,看到那些父子笑得那么开心,他不懂,却还是羡慕。
他父亲不会这样。
记忆中,他父亲回家就只会跟母亲吵架,更多时候不会回家。
然后就在昨天晚上,他被丢起来了,吓了一跳又被接在怀里那一瞬间,刺激又无比安心。
他明白那些孩子为什么会笑了,那是很开心的感觉。
他的教父会抱着他看游行,会带他去接糖。
在他期待万圣节的时候,他的教父出现在他面前,陪着他玩。
如果这就是利用,那他愿意被利用一辈子。
甚至于,他的教父会像托马斯一样监视他,以后也不会这么陪他,哪怕打他骂他,他也愿意……
托马斯不会懂。
他的心愿被达成了,他有过父亲了。
教父就像上天给他的礼物一样。
不过他也明白,托马斯不会给他和教父单独说话的机会。
那些保镖还是会跟着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想说什么也没法说。
他有话必须要跟教父说。
既然不是因为交情,那托马斯让他跟教父扯上关系,应该是想利用他,从教父那里获得什么。
要提醒教父小心一点。
该怎么做呢……
如果教父是狼,他倒不用担心了。
泽田弘树躺在被窝里,皱眉沉默着,脑海里不知不觉闪过无数画面。
吃瘪的保镖、教父看保镖时慑人的目光、华丽的座椅、簇拥的人群……
不对,教父不是狼,会比狼更厉害。
那托马斯觉得他是羊吗?
他曾经是羊,现在好像也是,是被圈养着、完全没有一点空间与自由的羊,可是他不想做羊,他想跟教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