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湿了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冷,转头看着往下游转移的人群,说道:“三姐,我就先不回去了。”
云萝看了眼他湿透的鞋子,没有多说别的,“好。”
他就转身朝人群追上去,人群中,李狗蛋正朝他连连招手,似乎感觉到云萝的注视,他抬头看了眼,然后咧嘴露出两排格外洁白的牙齿。
主要是因为他太黑了。
云萝打算先把鱼带回家,今天她就是特意为三天后的喜宴来网鱼的。
这当然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毕竟她又不会网鱼,整个白水村和桥头村都没几个人会网鱼。但她的侍卫听郑丰谷说起喜宴的时候主动提议,根据他的经验,他觉得我们村边的这条河里应该有不少鱼。
哦,这个侍卫的家里是打渔为生的渔民,据说,他在水里游得比鱼还快。
一转身,云萝就看到了站在岸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转移到下游的五叔公,也看到了他背后露出来的一截报纸,唤了声“五叔公。”
五叔公轻咳了一声,神色中有些拘谨,近前来说道:“小……郡主,这鱼是要在小萱的喜宴上用的?”
云萝点了点头,“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萝就好,满仓刚才还逮着我要我叫他叔呢。”
“这个臭小子!”五叔公骂了一句,表情却逐渐放松下来,看着她的眼神甚是慈爱,“他小时候都不晓得吃了你多少肉,后来又骗虎头的好东西吃,可没个长辈的样儿。听说虎头都当了官,那小子也有出息了。”
对上云萝澄净的目光,五叔公又咳了声,然后拎起了一桶鱼说道:“这鱼可不能闷太久了,还是赶紧拿回家去养起来吧,养不活的就先收拾出来,左右天气冷,放两天也不碍事。”
云萝犹豫了下,没有跟他去抢,而是问:“您找我有事吗?”
这样直接的问话反倒让老爷子更放松了,也找回了一些过去跟这小丫头说话的感觉,便点头道:“是有点事儿,听说你要在村里建一个油坊,刚才你娘还说可能要招伙计。”
云萝就明白了,“招伙计还早,现在连油坊的选址都没有定下呢,丈量土地后还有建房子,怎么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开工。”
“这是要造个多大的房子啊?现在村里许多人都闲着,到时候让他们都来给你干活,尽快把房子啥的都造起来。”
回到家,把五叔公送走,转眼里正又来了。
虽然罗桥去拜访了他,把建油坊的事情跟他说清楚,但他还是想再来云萝这里确认一下,另外还有点不方便跟罗桥说的事,要跟她说一说。
“听罗侍卫说,郡主并没有要隐瞒榨油方子的意思,等油坊建成之后说不定还会将方子公布于众?”
“是。”
白水村的新里正顿时震了下,尽管这是与他们有好处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可是会下金蛋的金母鸡,您真舍得告诉别人啊?”
舍得吗?没什么舍不得的。
不管是高产的粮食还是豆油都是能让老百姓填饱肚子、强健身体的东西,百姓吃饱穿暖,天下就稳了,之后不管是抵御敌寇还是想要扩张疆域,都不必担心会后院起火。
她对西夷的那一片雪域草原很有兴趣,滇南的更南、往西还有大片丛林。
她坐在窗边,就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将舆图一点点丰满,以本朝舆图为底,以各地的地理志和记忆为线,将大彧以及大彧的周边地貌山川,城镇疆域详细勾勒,最后在东方的海域上重重的划了一笔。
哒哒哒的脚步声清脆又急促,云萝的笔尖一顿,抬头就看到下学回来的郑嘟嘟挎着书袋子从外面飞快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小一、小二和小虎。
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寒风迎面吹的,他们的脸上都有两块红通通的印子,从口鼻中呼出的白雾将他们的面容都模糊了。
“三姐三姐!”郑嘟嘟跑进院子后直接转了个弯,见门关着就直接趴在窗户上说道,“第十五期大彧月报送到了,上面写了好厉害的东西!”
他说着就从书袋子里拽出了一份报纸,将头版展开举过头顶,说道:“你看,岭南总督失踪,他的亲信被困在禺州,整整四个月,京城朝廷对此事毫不知情!”
顿了下,他问道:“三姐三姐,总督是好大的官吗?岭南在哪里?禺州又在哪里?他不见了他家里人是不是好担心的?为啥一定要让朝廷晓得他不见了?”
云萝已伸手拿过他手上的报纸,迅速的览阅了一遍头版,算了下日子,道:“十一月初十发布的报纸,不到半个月就到江南了?”
郑嘟嘟歪着头不明白三姐的问题,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文彬便说:“从京城到江南一路顺流而下的速度确实很快,若是赶时间,大部分水域还能昼夜不停的行船,大彧月报每次都能在半个月内送到江南,有时十天就能送达。”
云萝眨了下眼,船啊……
郑嘟嘟就说,“我都没坐过船,坐船好玩吗?三姐去京城的话,是不是就要坐船?”
云萝简直要不能呼吸,虽然除了第一次进京,她之后的来去都是从官道走,但有些地方却不得不乘船渡江。
对上郑嘟嘟好奇的大眼睛,她默了默,然后昧着良心说道:“好玩,下次带你去坐船。”
郑嘟嘟顿时欢呼一声,蹬蹬蹬的从窗外离开,和身后的小兄弟们显摆去了。
文彬则对新一期的报纸更好奇,从窗户外探头凑进来,将头版阅览一遍,疑惑的问道:“岭南是不是就在滇南的隔壁?之前听说滇南灾情严重,造成流民无数,对岭南会有影响吗?岭南总督失踪,却跟滇南水灾一样迟迟没有被外人得知,这其中是否有牵连?”
云萝索性将整张报纸都递给了他,反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