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三十余年,咸以康宁。历位武昭,有佐命之勋。夫亲亲任贤,唐虞之道也,当崇安世之位,朕以为然,拜安世为车骑将军,开府如三司之仪!”
“车骑将军啊,老张这下真成大汉二把手了。”
任弘心中如是说,瞥向旁边的金赏,大汉的车骑将军本是杂号,薄昭、周亚夫、程不识都当过,后来因为卫青的缘故,车骑将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金日磾曾任此职,是孝昭初年中朝真正的二把手,他死后此位遂空。
如今大将军亲自举荐张安世做车骑将军,加上其子张彭祖得了张贺余荫封关内侯,长子张千秋、次子张延寿皆中郎将侍中,真是一份大礼了。但张安世却表现得诚惶诚恐,口称不敢,深辞贺封,直到弘恭念完诏书:“毋令领光禄勋事,使专精神,优念天下,思惟得失。”
张安世这才松了口气,欣然受赏!
婚礼继续进行,看热闹的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是大将军给张家的大礼,张氏之盛,仅次于霍。
可任弘等人却看得出来,这是霍光将张安世高高捧起,却削了他唯一的实权,只不知光禄勋的位子,会落到谁手里呢?
“多半是霍家自己人,也许就是金赏这厮!”
……
“掖庭令的守冢,朕亲自选在冢西斗鸡翁舍南,这是我少时常去游历的地方,每次回到掖庭都说与掖庭令听,他只笑着说,高皇帝年轻时也喜斗鸡走犬,朕是得了高皇帝的真传。”
也只有在许平君面前,刘病已才能卸下伪装,露出些许怅然:“朕好久没去过斗鸡翁舍了,过去微末时,只觉得身处牢笼,妄图撞破出去,可做了皇帝后,看似至高无上,这笼子似乎更小了。小到区区温室殿寝宫中也不再安全,小到你我二人之外,尽不可信,全不似从前自如来去。”
“朕有点想西安侯家夏翁做的汤饼,下杜的狗肉,甚至还有莲勺卤中挨的那顿打了。”
温室殿中的刘病已,同时收到了一丧一喜两桩事,那边田延年自杀,另一头则是霍、张联姻顺利进行,大将军与张安世成了亲家,把酒言笑,其乐融融,宾客尽欢。
谒高庙时,面对霍光,刘病已如芒在背,与张安世独处时则舒服了许多。过去几个月里,虽然知道张安世也靠不住,但有他为光禄勋,掌宫中宿卫,压着霍家几个中郎将一头,这让刘病已好歹能喘口气。
可如今安世虽被拜为车骑将军,有开府之权,仅次于大将军,但却被卸下了光禄勋之权,而继任的人选,大将军也与太皇太后商量好了,只最后通知了刘病已一下。
“新的光禄勋,是金赏。”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病他对这位孝昭故人是绝无信任感,随着霍氏女婿、子侄完全掌握未央宫,原本还有一条缝的牢笼彻底被封死,刘病已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了。
大将军对朝局的控制欲,实在是太强了,刘病已算能忍,此刻仍觉得背后芒刺之感更甚,做霍大将军的天子,果然不容易啊,他竟对废帝刘贺产生了一丝同情,也不知他在严道过得怎么样,还适应么?
张安世卸任光禄勋,而加上田延年自杀,九卿里顿时空了两个位置,刘病已能感觉到,一场朝堂中的职位大变动,就要来了。
但刘病已却无法干涉一分一毫,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
“朕只希望,西安侯此番能任九卿,甚至一举进入中朝!”
……
到了入夜时分,西安侯也回了府邸,一进门就嚷嚷道:
“夏翁,还有饭食么?”
夏丁卯虽然已做了家监,可以号令几十号人干活,但每日依然喜欢围着围裙,在庖厨里忙活,此刻闻声出来道:“君侯不是去了霍家吃酒么,竟没饱?”
任弘大笑:“那些平庸庖厨,哪有夏翁做的可口,更何况……”
他接下来过来低声说的话,让夏丁卯不由老脸一红。
“那事已过去了那么久,但或许是我想多了,霍府里不管哪道菜,吃着还是有股萝卜味!”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