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便开始了。
不过如江统所言反向迁徙也不现实,亡羊补牢已晚,用后世毛爷爷的话说:“迁亦乱,不迁亦乱。在封建时代非乱不可。千数百年后,得化为不乱始辑耳。”
此为正解,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莫要对自身融合异族的能力太盲目自信,更不能高估己方官吏豪右的素质,若迁徙后杂而未和,莫如不迁。
仔细一捋后,任弘发现,历史上东汉羌乱、五胡乱华的引子,便是西汉埋下的。
虽然眼下大汉国力强盛,人口也众,可还是要防范于未然,必须从源头断绝!在将已迁入内郡的羌、胡、越人消化前,还是老老实实将其他人斥逐于境外吧。
任弘只能危言耸听,既然金赏不在,就能对赵充国说些“内诸夏而外夷狄”“申缯之祸,颠覆宗周”之类的话了。
“今陇西、天水户口单少,而欲令羌人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蛇虺于室内也。羌人凶悍难驯,而小吏豪右也对其欺压,这一来一往,虽有贤圣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
“一旦日后东西羌合力作乱,威胁到了三辅,恐怕就不是边患这么简单了。”
再说了,你想迁,羌部还不一定乐意搬,恐怕又有反抗,反而不美。
任弘不需要说服金赏,他只用劝服赵充国,两个最了解羌事的人意见相合,霍光应会采纳。哪怕金赏单独上疏,哪怕皇帝同意也没用。
赵充国确实被任弘说服了,也认为维持现状比较好,他的看法是,先将反叛的羌部先零、卑禾彻底赶走,撵到鲜水海以西喝西北风去。
至于河湟那十多部,两万余落,十多万的羌人,则陆续迁徙,这次不是向内,而是向外,驱至四望峡以西。
“在四望峡筑起关隘,将金城郡境内的羌人与支姓小月氏安置于湟水上游,设金城属国管辖。”
属国是个不错的制度,但不可再设于内,而应设于外。任弘以为,往后可以学学满清在内蒙外蒙的盟旗制,将本就一盘散沙的羌人分而治之。
此外再维持小月氏、羌部的平衡,令罕开、烧当两部在黄河以南两虎相斗,大汉在中间当裁判,谁劣势帮谁,如此可维持河湟数十年安宁。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金城属国的西界要到哪。
赵充国仰头望着日月山的达坂:“如道远所言,地高于一万五千尺,汉人便会不适,三军还未抵达战场,便已无力再战,焉能在鲜水海与羌人角逐?我听闻先零已西遁,而卑禾羌仍在鲜水海周边游牧,难怪他们有恃无恐啊。”
“所以金城属国的界限,便东起四望峡,南及大河,西至日月山罢。”
不过,等他们登上达坂后,赵充国的想法就变了。
虽然已是三月中旬,山的北坡还星星点点残留着不久前下的积雪,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雾,从达坂上看去,青海湖宛如一面被白绸缎遮蔽的碧蓝天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真壮阔啊。”从来没见过海的赵充国不由慨叹。
“本以为东方才有海,原来河湟也有,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
在蔚蓝色的湖水周围,青海湖的北岸和西岸,被宽阔的富含盐分的草原地带所包围,南岸靠近南山的山麓,东岸离山峦较远,布满流沙。
正好遇上干爽暖和的天气,这里的藏羚羊和野驴很多,草原地带宽阔无边,鼠兔打的洞穴到处都是。
但斥候四处游弋,却见不到一个羌人的牧团,牛羊也尽数被赶走了。
“看来先零和卑禾被杀怕,西迁了。”毕竟在西霆障死了七八千人,相当于部落的青壮折了一半,两部得几代人才能缓过来。
“但吾等一退,他们迟早会折返。”赵充国知道羌人的秉性。
任弘提议道:“可令小月氏义从骑和金城虎骑在鲜水海设营游弋,再令人去西边招抚先零、卑禾的中豪、小豪。只要愿意归附大汉,受金城属国管辖的,都可以回来驻牧,犹非新败,如此一来便会众叛亲离。”
“日后若能将鲜水海,以及其西边两百余里的盐池囊括进大汉疆域,令羌人运盐易丝帛粮食茶叶,不但能用关市进行羁縻,金城也能得青盐之利,足以确保整个凉州军民的用盐。”
赵充国没有立刻表态,只自嘲道:“老夫昔日还讥讽一些边将日夜不忘开疆拓土,欲广地至鲜水海,如今这件事,却是轮到我来做了。”
不过,任弘是没机会好好下去看一眼青海湖了,去看看茶卡盐湖的“天空之城”了。
他们在湖边扎营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金城太守浩星赐传来的急报。
“长安急召,令护羌校尉、西安侯任弘立刻返京!承书以次为驾,为驾四封驰传,如律令!”
四封驰传规格极高,这是要任弘以仅次于驿骑的速度回去啊。
赵充国和任弘都是一愣,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想法。
“出大事了!”
……
PS: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