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他身穿鱼鳞襦铠,头上戴铁鞮瞀,保护了大半张脸,脚踩高帮皮鞮,手持握着双手用的长剑。
随着他大声吆喝,众人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位于双方之间零星的牛有时也会向西奔来,却被那放平的长矛戟吓到,于是又调头冲向稀稀拉拉的焉耆人——连畜生都看得出来哪边对自己更有威胁。
彻底代入“运筹帷幄”这一人设的任弘没有参战,只负责鼓点和旗号。
“其牛震骇前奔,敌军必乱,可以趁之。”
他捋着袖子敲鼓时道:“火牛其实只是吓唬人的镴矛头,真正能破敌的,还是要靠我大汉甲士的铁壁坚阵!”
……
“咚咚咚,咚咚咚。”
汉军士卒们紧跟城头的鼓点,先是慢走,然后快走,最后是小跑!
看着越来越近的汉军甲阵,不止是尉犁人、焉耆人、危须人,连在后督战的匈奴人也面露惊恐。他们本就稀疏的阵列被群牛冲得一团糟,毫无战心,除了几个匈奴人下意识地朝远处放箭外,其余开始慢慢向后退却。
在他们眼里,汉军,比火牛恐怖多了!
可道路狭窄,你推我攮,撤退的速度极慢,而汉军就简单多了,他们只需要盯着前方的敌人冲,甚至不需要格斗,只需要一个挨着一个,踩着袍泽的脚印,径直向前推进。
当双方接触时,战局是一边倒的。
先是数十根弩箭呼啸着飞出,朝着数十步外的胡兵射去,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他们立刻倒下一片,像被镰刀砍倒的麦子。
紧随其后的是锋利的铁矛戟径直扎了过来,借助着冲力,在胡人身上捅出一个个血孔,又无情抽回,发亮的矛尖染成红色,然后再次向前猛刺!
孙百万也持新到手的长戈不断猛啄,一下又一下,好似刨地。
韩敢当举着盾,手里的环首刀却总是够不到人,嚷嚷着前面的袍泽给自己留点。
胡人更加慌乱了,这狭窄的地形,人多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再无人徒劳抵抗,只知调头逃窜。
他们也成了尾巴被点着火的牛,满目惊恐,朝着数里外的营地溃败。
铁门关的鼓点变得急促,仿佛在喊着:“向前向前向前!”
慌乱中,不断有人或自愿或被迫跳下悬崖,有人被长矛刺穿,成排倒下,哀嚎不止。前排的汉军甲士从其身上跨过踩过,后面的刀盾手则抽空补上一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从任弘和刘瑶光的角度,便只能见到,三百汉军如同赶着牛,赶着羊,将两千敌军往东撵,一路留下无数尸骸,直到其营地前。
汉军阵列里没有人停下,从奚充国到普通士卒,都坚信一点:三百人不止能撵着两千人走,三百人,甚至能全歼五千人!
只要向前,再向前!
“狡猾的汉人。”
营内骚动不安,日逐王先贤掸更急红着眼,这场反击让他们猝不及防,汉军仍在坚定的向东推进,为其开路的则是逃窜的友军,犹如惊恐的牛群。
先贤掸很清楚,倘若放那两千人冲入营地,这里面的三千人也要大乱,那将会导致连锁溃败。
三百人击溃五千?这将让整个西域诸国震怖,他日逐王先贤掸,会成就汉军无敌的威名,这之后的仗,就再也没法打了。
“休想!”
于是先贤掸发了狠,让人在营前竖好鹿角,紧闭寨门,一千匈奴人下马站在木栅栏内,手里的角弓搭了箭,高高仰起,引而未发!
他们在等待日逐王的命令。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放!”
随着日逐王一声令下,上千根弓弦微微颤动,上面的箭已呼啸而出。
它们划着弧线落在狭窄的谷中,如同下了一阵雹。
哀嚎连连,但被一根根箭矢钉死在地上的,却不是汉兵,而是逃窜的友军!
西域胡人们没有迎来友军接应,反而挨了冷箭倒下一大片,一时间怔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西面是无情压来的铁壁,东方则是不辨敌我的箭雨。
“日逐王他……居然下令朝友军放矢!”
铁门关城头上,眼尖的刘瑶光远远看到了这一幕。
任弘停下了鼓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壁虎断尾,弃车保帅。”
“先贤掸,也是个狼灭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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